真灵九转水急流

第一百六十章 赠丹

陈渊叹道:“任道友节哀,乍闻曹道友身亡之事,陈某也是极为感伤。不过曹道友久在幻月山脉中猎杀妖兽,经验丰富,为何突然遭此横祸?”

任曼流泪不止:“此事也怪我,以往都是我与夫君一起进山猎妖,彼此照应,从未出现差错。但五年之前,我恰好修炼到炼气九层巅峰,留在坊市内,闭关修炼。夫君与另外两位好友,一起进山猎妖,此后再未回来,尸骨不存。若是我没有闭关,而是与夫君一起进山,他也许就不会出事……”

陈渊目光一寒:“另外两人?他们现在何处?”

任曼道:“他们与夫君一样,都死在了幻月山脉中,再未回来。”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他本以为这两人与曹佑之死有关,没想到他们也一并死在了山中,倒是可以排除嫌疑了。

他沉声道:“任道友不必自责,幻月山脉中妖兽横行,曹道友三人定是遭遇了强大妖兽,才未能幸免于难,此为天祸,与你无关。”

曹羡机也出言劝道:“是啊,娘,叔父说的对,爹是意外身故,你就不要自责了。”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方丝巾手帕,双手递给任曼。

任曼轻轻点头,接过手帕,拭净脸上泪水,止住眼泪,长叹一声:“我也知此理,只是夫君进山之前,曾对我说,他要到幻月山脉深处采摘百年灵草,为我买来一瓶玉华丹,以庆贺我修炼到炼气十层,是以我才深深自责,若不是恰逢我破境,他就不会去山脉深处,兴许就不会有事……”

陈渊曾在幻月坊市中待了二十年,自是知晓幻月山脉的情形,沉声道:“幻月山脉深处,可是极为凶险,二级妖兽极为常见,甚至不乏三级、四级妖兽,曹道友此举,有些莽撞了。”

任曼轻声道:“妾身当时也是以此劝说夫君,但他当时已有炼气十层巅峰的修为,另外两名好友,修为也与他相当,三人手中各有一件极品法器,便是碰上二级妖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才冒险行事,但没想到,最后还是遭难了,这就是天数吧。”

陈渊目露讶色:“曹道友五年前就已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手中还有极品法器?这倒是极为难得。”

任曼解释道:“陈道友也知道,夫君为人热忱,九年前,我与夫君进山猎妖,恰逢一位归元宗的筑基前辈与魔修斗法,落于下风,我二人拼死出手,击杀那名魔修,救下了这名前辈。事后,那位前辈赏赐给夫君大笔灵石、两件极品法器,夫君借此修炼到炼气十层,我也才有机会一窥此境。”

陈渊这才了然,曹佑与任曼都是四灵根修士,又不通修真百艺,若是没有机缘,想要双双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还买下两件极品法器,至少需四五十年的时间,方能积攒到足够的灵石。

但他们曾得到筑基修士赏赐,却是变得容易了很多,甚至还有余力供给曹羡机修炼资源,让他修炼到炼气六层。

这时,任曼目光微抬,露出回忆之色:“当时我与夫君租下了一间甲等洞府,羡机也不必为修炼资源烦忧,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五年前,夫君与两位友人身故,我不得不与人联手进山猎妖,但彼此提防,收获寥寥,负担不起甲等洞府的租金,重新搬回了这里。羡机也不得不在幻月山脉边缘猎杀一些低阶妖兽,换取灵石修炼,”

说到这里,她看了曹羡机一眼,目中露出疼惜之色:“只是这两年魔修横行,甚至有魔修在幻月坊市外设伏,劫杀散修,而羡机修为低微,我才严令羡机不得进山猎妖。但这孩子却不懂事,几次偷偷进山,让我很是担心。”

曹羡机低下头,小声道:“孩儿只是看娘亲太过辛苦,还要帮孩儿筹措修炼丹药,想帮娘亲减轻一下负担……”

任曼皱眉道:“我已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修为无法继续提升,有什么辛苦的?”

曹羡机道:“这几年归元宗开始拍卖筑基丹,孩儿不想让娘亲在我身上花太多灵石,而是积攒下来,到时买下一颗筑基丹,等筑基成功,再进山猎妖,也能安全许多。”

任曼怒道:“胡闹!筑基丹何等珍贵,岂是我等散修能觊觎的?娘亲资质有限,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已是侥天之幸,反倒是你,趁着年龄还轻,根基打得又牢,好好修炼,才是正理!”

曹羡机无奈道:“是,孩儿一切听娘亲的,不敢松懈。”

这是两人之间的家务事,陈渊不好插言,只能在旁默默看着,此时才出言问道:“任道友,此前我去凌云坊市,也听人说起过,有筑基丹出现在拍卖会上,幻月坊市中也有此事吗?”

任曼答道:“不错,三年前,归元宗突然开始拍卖筑基丹,这两年也延续了下来,每次拍卖会开启,都会吸引许多修士参加。不仅是幻月坊市,听说紫阳宗下辖的明浮坊市,也是如此。”

陈渊闻言,心中更加疑惑。

三大宗门都在拍卖筑基丹,其余三大宗门,应该也会如此做。

六宗为何不把筑基丹留给门下弟子使用,反而要拿出来拍卖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暂且将此事放下,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送至任曼身前。

任曼接住玉瓶,疑惑道:“这是……”

陈渊笑道:“这是一颗筑基丹,陈某与任道友时隔二十载,再度相逢,略备薄礼,以表故友情谊。”

任曼面色一变,急忙打开瓶塞,把其中丹药倒入手心,细细端详起来。

曹羡机瞪大眼睛,盯着这颗黑白两色交融的奇异丹药,喃喃道:“真是筑基丹!”

任曼深吸一口气,将丹药放回玉瓶,抬手一推,送还给陈渊,道:“陈道友,筑基丹太过贵重,妾身不能收。”

陈渊接住玉瓶,放在桌上,淡淡道:“陈某既然拿出此丹相赠,岂有收回的道理?任道友放心,一颗筑基丹对陈某来说,还不算什么。”

任曼迟疑片刻,然后起身一個万福,正色道:“妾身多谢陈道友赠丹之恩。”

这时,曹羡机忽然大步来到陈渊身前,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接连叩首三次,额头撞到青石砖上,发出砰砰之声,大声道:“侄儿曹羡机,叩谢叔父大恩!叔父助家母筑基,恩重如山,侄儿没齿难忘,日后若修为有成,定会报答叔父!”

陈渊见曹羡机神情恳切,知恩图报,微微颔首:“起来吧,你只需好好修炼,孝敬令堂,便是报恩之举。”

曹羡机大声道:“是,侄儿谨记叔父叮嘱!”

他站起身来,额头上已是青紫一片。

这丁等洞府中的地砖,也布下了禁制,坚固无比,曹羡机虽是修士,竭力叩首之下,也不能毫发无损。

任曼目中闪过一丝疼惜之色,但旋即隐去,轻声道:“陈道友赠丹之恩,妾身万死难报,但有一物,对道友或许有些用处。”

她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白色玉符,抬手送至陈渊身前。

陈渊接住玉符,细细看去,只见其上绘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鸳鸯,约有三寸大小,闪烁着淡淡灵光。

他抬头看向任曼,问道:“这是……”

任曼道:“这枚鸳鸯玉符是七年前,我与夫君进山猎妖时,在一处山洞中发现的,共有两枚,另一枚为黑色,与其形制一模一样。当时在这两枚玉符旁边,还有一具朽烂的尸骨、一个内部空间破裂的储物袋、以及几件残损的法器残片。”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声音忽然低落下去:“此符可抵挡筑基前期修士一击,我与夫君一人一枚,在三里之内,还有互相感应之效。夫君进山未归后,莪心中扔怀有一丝希望,曾持此符进山寻找,也冒险进入过山脉深处,但两年下来,都是一无所获,心知夫君应是用出了玉符,但依旧死在了妖兽口中,才放弃此念。”

任曼话音刚落,曹羡机变色道:“娘,你曾经独自进入过幻月山脉深处?那也太危险了,你怎么不告诉孩儿!”

任曼没有理他,只是凝目看着陈渊。

陈渊轻叹一声:“这枚玉符对任道友如此重要,陈某不能收。”

任曼正色道:“妾身将此符留在身边,睹物思人,不过徒增烦忧。而且陈道友也说了,与妾身是故友相逢,既是故友,岂有妾身接受道友相赠,却不回赠之理?若道友将妾身当成朋友,还请收下这枚玉符。”

见任曼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陈渊不再推辞:“既如此,陈某便收下此符。”

任曼这才展颜一笑,拿起桌上盛有筑基丹的玉瓶,收入储物袋中。

陈渊收起鸳鸯玉符,道:“陈某还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任曼与曹羡机将他送出门外,陈渊拱手道:“两位留步,若是有缘,日后当有再见之日。”

说罢,他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站在院门之外,看着陈渊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山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