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从不后悔
虽然不知道江见月是什么意思,但宋之璟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佬
“呵呵”
认识宋之璟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宋之璟是个情种。
一声轻笑过后,湖中“扑通”一声,宋之璟和柳希芸双双落水。
江见月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推他们进水里的一双手,自嘲一笑,“过了今天,我在京城的名声,怕是要比他们还差了。”
慕声声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眼睛,转头凑近了江见月,万分不解。
“月儿,这是为什么?”
“他们不是想成婚吗,我成全他们。就当是跟宋之璟认识一场,送他的新婚大礼。”
江见月说完,接过霜华递过来的帕子,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慕声声呆愣地看着湖里扑腾着的两个人,愣了片刻,这才大声疾呼起来。
“有人落水啦,来人啊”
“快救人!”
宴席是她慕家办的,人若是死在她家算怎么回事。
不消片刻,下人们便慌慌张张地来了许多,把在湖中的两个人救上了案边的小径。
四周的凉亭里,一群原本看热闹的小姐公子们人都吓傻了,一时间竟没人敢凑上来。
宋之璟紧紧抱着柳希芸,两个人的衣衫被水浸湿,湿发凌乱,六月天热,春衫薄,一对正当妙龄的男女紧紧搂着被救了上来。
宋之璟的手还在柳希芸背脊上一下下地轻拍着,帮她顺气。
惊掉了远处一众人的下巴。
凉亭之中,张家的小姐不由地感叹道:“这下是不想成婚也不成了。”
其他小姐闻言都以扇掩脸,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一位公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问道:“刚刚,我没看错吧。是江小姐推他们下去的?”
身旁的公子跟着点头,感慨不已,“江姑娘为此怕是忍了多日,今天这回是解气了。”
“再柔弱的姑娘发起威来也是不容小觑啊”
凉亭中,大家都颇有兴致的谈论着刚发生的这桩风流韵事。
另一边,宋夫人原本还在跟慕家夫人商谈,宋夫人一听慕家下人传来的消息,差点急晕了过去。
一时间只后怕,幸好自己还没来及说出想与慕家结亲的意思,否则这时候慕夫人怕是要赶她出去了。
“人怎么样,伤着没有?”
慕夫人一听便着了急,立马就要过去看,宋夫人也只能跟着过去。
那下人一路引着两位夫人到了花园小径,还在解释着,“听说人被救上来了,旁的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
宋夫人看着眼前的场面,恨不能晕过去。
两人衣冠不整,浑身都湿透了,现在都还在滴着水,周围聚了一圈公子小姐们正看热闹。
今日的事一出,别说慕家,就算是京城的小门小户也未必愿意把小姐嫁给这孽子了。
慕夫人看着这场景,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吩咐了下人来,赶紧把二人分开。
“来人,快把少爷带回马车上,换件衣服。把柳小姐送回暖房,梳洗更衣。”
说完,对着自己呆呆只知看热闹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声声,快带着各位小姐公子们一道去席面上坐坐。家中为各位备了薄酒,请大家移步。”
闻言,周围这一众看热闹的人只能跟着散了。
慕家的客房外,江见月几句话便打发走了慕家的下人,“我刚刚在湖边不小心弄乱了头发,要整理一番,霜华陪着便好,今日府中事多,你们快去其他处忙吧。”
霜华跟着要进房间,却被江见月拒绝了。
“我现在心情很乱,想一个人静静。你在外面望风,等我一会儿。”
作为慕声声的好友,她之前便来过慕家多次,后来,慕家夫人还特意为她在家中准备了专用的客房,因此,江见月没多想,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没想到,刚一进门,便有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江见月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嗓音都有些颤颤巍巍,“谁?”
身后的人没有答话。
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异常。
她试探着问:“世子?是你吗?”
后面的人闻言拿着匕首的手一时不稳,笑了出来。
江见月随手夺下那匕首,拿在手里仔细打量。
萧昀澈低头看着好久没见的姑娘,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江见月的眼睛仍在那匕首上细细打量着,想也没想便道:“哪个劫匪敢用不出鞘的匕首挟持官家小姐。”
说着,顿了顿,她抬起头,“况且,你身上有特殊的香粉味道。”
江见月打量之后欲将匕首还给萧昀澈,后者却不伸手,双手环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送你的。”
“送我的?”
江见月挑眉看他,不解地问:“哪有送姑娘家匕首的?
”
说着,看着这匕首上精致繁缛的花纹,她嘀咕道:“再说了,我要这东西干什么用。”
萧昀澈分明知道她刚刚受了委屈,却偏偏不说,只顾着逗笑。
“谁知道呢,一看到就觉得适合你。”
“这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你可以用它割柳枝做哨子,也可以用它敲核桃,再不济,万一碰见坏人,吓唬吓唬人也是好的。”
许久未见面的萧世子,说起话来声音是微微向上扬起的,像是故意逗小孩子的大人,轻而易举便逗笑了她。
江见月将这匕首放在桌子上,算是收下了。
“你既来了,怎么不去前面看看,反而来了客房。”
萧昀澈正色道:“这样的宴会年年都有,月月都有,参加的多了,还有甚意思”
扬州一别,算起来也有一个月没见,江见月垂眸看着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两个人地上轻微晃动的影子,一时间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抚远将军不是想要你在扬州常住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半晌,萧昀澈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日,他本不打算来赴宴,京城中数得上头脸的人物办宴席总会给王府送个帖子,但他大多也只是看看,并不会去。
若非听到手下来报,说江家姑娘回了京,他今日连王府的门都不会出。
谁曾想,刚到江府,他便听江府的下人说自家小姐刚回家便匆匆去了慕家赴宴,他这才姗姗来迟,错过了花园中那一场争执。
江见月的眼睛仍然望着地上的影子发呆,老老实实回答道:“父亲当日刻意送我离开,是为了避开宋府的风波,也远离这个伤心地。后来,世子被刺案久久查不出来,宋家被判无罪,宋之璟也不打算办婚事。我总不能一直在江南躲着。”
“再说,林家舅母日日为我操心,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日日为她操心?
原本很是正常的一句话听在萧昀澈耳朵里愣是多了些别的意味。但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也只能也不管这桩事情。
“刚刚,何必要那样做呢。”
谈起方才花园中的事情,江见月莞尔一笑,一双本就漂亮的眼睛此刻仿佛会说话似的闪闪动人。
“世子虽姗姗来迟,倒是什么消息都没耽搁。”
见她还有心情揶揄取笑他,萧昀澈紧紧提起来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灼灼的目光就这样望着她,期待着她的答案。
“你也看到了,我不这么做他们会无休止地纠缠下去,我厌烦极了。”
停顿了片刻,她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若不是我的东西,每天缠着我,也是徒增烦恼。”
萧昀澈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量着,眸中目光复杂,缓缓地道:“过了今天,宋府是必定会向柳家下聘了,你不后悔吗?”
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这桩婚事背后的种种,她会不会后悔,今日自己亲手促成了这桩婚事。
会后悔吗?
刚才在来这的路上,江见月脑海中有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想他们二人婚事不成,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自己何必要帮他们将做不成的事情做成了。又想为了他们的婚事白白搭上自己的名声,又是何必。
想了许多,脑子里有过许多想法,却没有一瞬,是后悔的。
“他们二人郎情妾意,我不成全也总有人会成全他们。不如我自己亲手做了,日后彻底没了念想。”
萧昀澈头一回发现,原来她在爱一个人和放弃一个人时,都是这样坚定的。
上一世,他看着她嫁给宋之璟,看着她在后宅中艰难维生,看着章远怀要她和离她却不肯,那时,他总以为她是柔弱的,不愿离开自己的丈夫。
如今看来,那才是她的坚强。
她有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任到底的坚强,只是那个人不配。
看着萧昀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江见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慌忙起身说要去向慕夫人请安。
出房门前,萧昀澈突然出声提醒了一句,“对了,祁家的那位今儿也来了,你小心点。”
祁家的?
“祁非晚?”江见月回过头,却是想起另一桩事来。
“祁非晚还没跟那个林启盛成婚吗?”
她分明记得,她离京之前,祁家分明是在私下与林家议亲的。
林家是文官出身,朝中许多官员都是林玉兆的门生,也正因此,祁家看上了这林玉兆在朝中的影响,想与其结亲。
而这林家原本是簪缨世家,到了他们这一代,子侄皆是碌碌无为的平庸之才,明面上看着不错,内里早就不掌什么实权了,能高攀如日中天的祁家,也是一桩美事。
这样一来,两家一拍即合,按理说,不该耽误这么久啊。
萧昀澈仍是坐在原地,轻哼了一声,“这婚是成不了了。”
“林家那浪荡子与自家表妹私通有了孕,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热被祁非晚撞破,祁家丢不起这个脸,婚事自然作罢了。”
说着
,萧昀澈唇角勾起一抹笑,好心提醒一番。
“我可听说,自从那日你在潇湘馆跟祁非晚捅破了这件事,祁非晚没少为这事闹,后来终于一拍两散。自那日后,祁非晚就没出过宁国公府半步,她今日万一来了此处,怕是针对你来的。”
江见月道了声多谢就出门了。
看来慕家这场宴席她是来对了,一个一个都等着她呢。
江见月重新回到了宴席上,此刻,大家已经坐在了一处,正在观赏府中乐舞。
慕声声一看到她回来便凑了过来,如释重负地道:“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江见月看着她这样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发笑,“我是来参宴的,做了坏事就不声不响走了像什么话。在你家席面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会儿还要向宋夫人道歉呢。”
慕声声撇撇嘴,浑不在意,“那有什么,母亲看不惯那起子始乱终弃的人已久,怕是乐得见他们出丑呢。怎会怪罪你?”
“他们两呢?”
“走了”
江见月倒是没想到人直接走了,一般来说,就算不慎落水,在客房换好衣裳重新梳妆便是了,也不至于匆匆离府吧。
一说到这个,慕声声便有了精神,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一只手掩着嘴巴,低声道:“人刚从湖里捞上来没多久,我母亲派人将他们分开带走去梳洗,没成想下人还没把人送到,宋将军就派人来带走了宋之璟。柳希芸本就是跟着嫡母来的,那柳夫人见丢了脸,恨不能立马走,哪还能等宴席结束,找了个借口便回去了。”
看这架势,她果然是做了件大好事。
宋将军上次已是丢尽了脸,这次再不给个说法,他以后怕是连门都不好意出。
不出意料的话,宋之璟的婚事将近了。
两个人还在咬耳朵,突然,桌前有一道人影挡住了江见月的视线。
她的目光自下而上,终于落在了那人的脸上,果然。
“祁非晚,你挡着我们了。”
江见月说话的语调不高不低,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而非在指责谁。
祁非晚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满是鄙夷,出言讽刺道:“自己未婚夫要另娶了,居然心狠手辣推人下水,以为这样就能挽回宋之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