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睁眼看世界
几日后，大本堂，陆羽一脸无奈地走入堂内，看着座下一众皇子，不由心下唏嘘。
“该死的朱老头，干啥不好，非得安排我来当什么老师？”
嘴里嘀咕着，脑海里回忆起前两日与朱元璋的对话。
“左右你现下也无事可干，不如替咱去教导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当时听了这话，陆羽直接懵了：“给皇子当先生，有没有搞错？我对那诗赋经义一窍不通，对于朝堂政事更是全无了解，怎么教你那些皇子？”
朱元璋的回答倒也干脆：“你先前不教过小鼻涕么，便将教授他们的内容，拿来传授给皇子们好了。”
照朱元璋的说法，那些东西比之“之乎者也”之类的经义诗赋好有用得多，更合拿来教授皇子。
听了这话，陆羽算是明白过来，敢情这朱老头已将自己当作人形宝库，非得从咱身上榨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再指望人家放你走？做梦吧！
面对天子威权，陆羽只能继续以那句“既来之，则安之”，聊以自慰了。
不过既答应下来，总得想好教些什么，教授对象是诸位皇子们，日后都要分封各地，就藩为王的，总不能胡乱敷衍，联想到之前那“分封四海”的计划，陆羽终是有了思路。
既然这些藩王日后有可能被外派到各大洲去，为何不提前铺路垫基呢？
现在给他们传授些地理知识，日后真有那一天时，他们到了那美澳等大陆，也能有所作为，再不济，也能拓宽其视野，令他们睁眼看世界不是？
大本堂内，众皇子议论纷纷。
“老四，这人谁啊？”
“听说是父皇新请来的授课先生！”
“先生？这模样也能当先生？”
坐在最前排，年纪最大的朱樉、朱棡、朱棣三人，正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陆羽。
“这家伙嘴上连根毛都没有，未必有我大呢，凭啥能当先生？”
老二朱樉直蹙着眉头，拿指尖轻拈下巴上刚刚长出的细小绒毛，故作老成地瞪着陆羽。
陆羽生得稚嫩，与众皇子心目夫子形象相去甚远，难免招人怀疑。
“听说父皇前阵子遇刺，恰好让这小子救了，许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父皇才让这家伙到咱大本堂来领皇粮吧？”
老三朱棡一脸不屑道：“照我说，真要谢他，赏他点金银便是，喊他来大本堂作甚？”
“咋了，老二老三，你们还有意见了？”
身后的老四朱棣戳了戳两位兄长，挑事道：“真有意见，不妨去找父皇说清楚……”
闻言，朱樉、朱棡又连连摇头，一脸无所谓道：“管他的，谁教不是教呢！”
左右在这大本堂都是混日子，他们倒并非嫌这先生学识浅薄，只单纯觉得认个年轻人做先生太丢面子了。
老四朱棣最是个爱惹事的，仍在拱火挑事：“真有意见，不妨与宋老夫子说道说道，让他将这小子赶出去！”
“宋老夫子？”
老二朱樉朝后方瞥了一眼，颇是惊疑道：“那宋夫子咋也跑来旁听了？”
在这学堂最后排，老态龙钟的大儒宋濂正身端坐，倒也像是来听课受教的。
“旁听？”
朱棣“嗤”地掩嘴一笑，又朝老二、老三抖着眉毛：“只怕这宋老夫子是来看笑话的哩！”
他朝身后撇了撇嘴：“没瞧见宋夫子那脸黑成啥样么？”
二人往后望去，只见宋濂凝眉瞪目，脸色阴沉，显然心情不大好。
朱棣又低声解释：“听说宋老夫子得知此事，与父皇好一番争辩哩！”
朱樉、朱棡恍然大悟：“敢情瞧不上这小子的不光是咱们，还有宋老夫子呀！”他们素来最瞧不上满口之乎者也的宋濂，这一次倒难得地站到同一阵线。
与这叽叽喳喳的几人不同，宋濂此刻安静端坐，正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的陆羽。
此番得知朱元璋的安排，宋濂颇有意见，他最是循规蹈矩，当然不愿意让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去祸害皇子。
可跑到朱
元璋那里叨叨半天，人家压根不鸟他，没了办法，宋濂只能亲自跑来旁听，想看个究竟。
“咳咳，诸位安静，咱们上课了！”
便在诸多怀疑和议论声里，陆羽轻咳两声，正式开课。
“在下便是诸位皇子的新任先生，陆羽，你们唤我陆先生便是。”
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陆羽取出份卷轴，缓缓展开，挂在了墙上：“今日要授课的主题，便是‘开眼看世界’！”
那卷轴展开，恰好露出个圆球，上面绘着七大洲、四大洋，正是副世界地图。
既要开眼看世界，当然需要一副展现世界面貌的地图。
这副地图，还是早先陆羽送给朱元璋的，原本朱元璋将之当作宝贝，从不让人触碰，更不会外借，但既然陆羽答应留下，朱元璋终于舍得将之拿出。
这份地图一拿出来，立时惹得满堂关注。
众皇子勋贵子弟，包括那宋濂，俱都瞪大眼睛，一脸迷茫。
“这是个什么东西？看似是份舆图，可为何连咱中原大地都瞧不见？”
便在这好奇议论声中，陆羽手指地图，朗声介绍起来：“诸位听好了，既要开眼看世界，咱们先得认清，这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你们看到的这舆图，便是我们所处世界的全貌！”
“这世界共分七大洲，四大洋，这其中，南极洲地处寒极，冰冷无比……”
既是授课，自要严谨详细，相比此前与朱元璋父子所说内容，这一次陆羽讲解得更加详细，他将整个世界全貌逐一讲解，将各大洲当下境况，有无人口居住，文明开化程度，俱都详细介绍。
台下诸人起先是一脸迷茫，可听至后来，渐渐来了兴致。
“这先生讲的，怎和宋夫子他们不同？”
那朱樉最是不好学习，平日上课都要打瞌睡的，可今日竟听得津津有味，比起枯燥乏味的经义，陆羽所教授的世界格局、各大洲风土人情，要有趣得多。
只听还不过瘾，每每陆羽说起各大洲境况，他与朱棡、朱棣三人，还要跳出来问东问西。
“那南极洲明明在南面，缘何会这般寒冷？”
“那亚欧两洲分明是一块，缘何要分为两半？”
“还有那南北美洲，缘何无人开化，偏生让那些土人占地为王？”
“……”
而每次他们提出问题，陆羽都要停下，借这问题展开叙述。
“你们可听好了，咱们所处的世界是个大球，越往这球体南北两端，气候便越寒冷。而中间这条赤道，便是最为炎热的地方。”
“至于这亚欧大陆，正是当下人口最多，文明最为先进的地方。咱们大明王朝便在这亚欧大陆的最东面。”
“还有这美洲大陆，当下是当地土著占领，但日后我大明若有海船，可前往此地登录摊薄，占地为王……”
提及美洲大陆，陆羽早早地给诸皇子树立占据割据的意识，为将来分封铺垫。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终是那朱棣最终挑出来，问到最关键的点。
“听你说得玄乎其玄，可这舆图上看了一圈，咋没见到我中原大明？”
陆羽笑着指向地图中央那一小块海山交夹之地：“这里便是我中原王朝，诸位请看，这里是山东，再往下便是崇明岛、苏杭、明州……再往内陆走上数百里，便是我应天皇城了……”
终于听到熟悉之处，众人方才恍悟，敢情这世界有这么大。
自应天府到苏杭一带，原本有数百里之遥，可在那地图上，竟只有一个指甲盖般长短，而整个中原之地，也不过巴掌大小。
“啧啧，原来我中原之地比之天下，也不过区区一小块……”
朱棣正自啧啧称奇，却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震喝：“一派胡言！简直是胡言乱语，我中原地大物博，正居天下正中，怎像你说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