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收网!明军出击!
苏猛格并未生气,而是对着山下拜了拜,道:“我苏猛格的首领只有布占泰首领一人,从未变过,不过这与我今日来要说的事无关。”
苏猛格上山来能做什么?还不是要劝降?八部首领对此心知肚明。
苦夷族首领阿奴瞧了一眼身边的酒肉,咽了一口唾沫,道:“苏猛格,你到底要说什么?”
苏猛格笑着说道:“萨理彦首领说了,只要各位首领率领手下的勇士下山投降,他就绝不会难为你们,从此大家都是建州的兄弟!”
辉发部首领拜音达里眼睛一亮,似有意动,道:“萨理彦首领当真这么说?”
苏猛格没等说话,一旁的吉里迷族首领朱古礼冷哼一声,道:“萨理彦会那么好心么?”
萨理彦野心勃勃,一心吞并八部,今日八部的精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萨理彦一举歼灭在场所有的八部首领,还有谁能领导八部抗击萨理彦?
萨理彦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故朱古礼压根不相信萨理彦的承诺。
苏猛格看向朱古礼,道:“朱古礼首领此言差矣,萨理彦首领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又何必说谎话欺骗诸位?”
说着,他又指了指西边,道:“萨理彦首领胸怀大志,待他成为永安都司各部落之首后,我们以后就可以共同抵御西边的明廷了!”
达斡尔部首领拓达已经半日水米未进,饥饿干渴难耐,他偷偷地拿起酒壶,凑到嘴边“咕咚咕咚”喝起来。
见此情景,苏猛格当即笑着说道:“拓达首领果然是识时务之人,有吃有喝有住,还能跟着萨理彦首领一起建功立业,何等快意?”
野人女真首领多隆瞪了拓达一眼,一脚踢翻他面前的酒肉,喝道:“拓达,不可吃他萨理彦的嗟来之食,你的骨气呢?”
四周那么多的兵卒看着,而萨理彦提供的酒肉就那点,本来低迷的士气见到首领们喝酒、吃肉,自己却忍饥挨饿,兵卒还有斗志么?
哈达部首领王燮拉住了多隆,劝说道:“多隆首领别生气,大家都饿了这么久了,情有可原。”
说完,他看向苏猛格,道:“苏猛格,回去告诉萨理彦那混蛋,吾等不吃他的东西,我八部会坚守在这里,等待援军,明军必定来援!”
王燮的亲信王龙被萨理彦斩杀,导致王燮从摇摆变成了彻底地转向萨理彦的对立面。
苏猛格闻言仰面而笑,道:“明军兵败撤回了抚顺关,如果不是我军故意放过明军主将,蓝春焉能有命回去?明军已经不敢出战了。”
苏猛格故意大声喊叫,让周遭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话,末了还说道:“萨理彦首领说了,机会只限于今晚,明日清早大军一过,片甲不留!”
说完,苏猛格扬长而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刻的联军内部人心浮动。
是投降萨理彦活下去?还是困守孤山等死?所有人的心中都在衡量。
夜,寂静无声。
萨理彦今晚果然没有进攻,而是在山下狂欢后驻守,消磨山上守军仅存的战意。
后半夜,一队人马从山上缓缓地走下,趁着夜色的掩护快速地靠近建州营寨。
当他们距离建州营地五十步左右的时候,一根箭矢倏然射出,正钉在领头的人脚下。
汉子吓了一跳,低声喊道:“别动手,我乃苦夷族首领阿奴,请去告诉萨理彦首领,我阿奴愿意归附!”
汉子身边还有一个人,道:“我是达斡尔族首领拓达,我也愿意归附!”
建州营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有人喊道:“两位首领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建州营地外松内紧,看上去上半夜都在狂欢,但守备的人手与警惕性却半点不少。
萨理彦明显放着八部联军夜间偷袭,没想到却等来了两个部落的投诚。
阿奴、拓达很快等来了完颜泽,完颜泽领着人接收了两人,还领着他们往营地深处走。
一路上,完颜泽笑容满面,道:“首领多喝了一些酒,所以来不及亲自迎接两位首领,请两位首领别见怪。”
苦夷族首领有些受宠若惊,道:“完颜兄弟言重了,我们哪敢对萨理彦首领有意见?败军降将,不敢多做奢求。”
完颜泽摆摆手,说道:“两位这叫弃暗投明,有你们相助,将来首领定能成就大业!”
完颜泽的态度让阿奴、拓达的心渐渐安定,到了中军帐,阿奴、拓达先走了进去,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里面藏着的卫士擒住,捆绑地如同粽子一样。
苦夷族首领阿奴喊道:“完颜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要见萨理彦首领!放开我们!”
拓达大吼道:“完颜泽,你要造反不成?我们诚心投奔萨理彦首领啊!”
完颜泽背着手,笑容被冷冰冰的面皮取代,用令二人恐惧的声音说道:“萨理彦首领已经下令,八部首领,一个不留!”
苦夷族首领阿奴全身一震,绝望的嘶吼道:
“你骗人,既然不准备留下我等,为何要让苏猛格去劝降?”
完颜泽神情越发冷漠,道:“为什么?当然是要让你们这种没有骨头的家伙出来送死,站着死或者跪着死,两位选择了跪着死。”
说完,完颜泽挥挥手,甲卫将阿奴、拓达拖了下去,远远都能听到二人撕心裂肺的嘶吼。
完颜泽觉得萨理彦做得没错,留下八部首领只会留下祸患,萨理彦要的是彻底吞并八部,所以他的做法比杨帆还要极端。
杨帆给八部留下活路,再通过不断同化消除八部原有的族群特征,他萨理彦没有那个本钱与耐心。
杀!杀干净后,一了百了!
翌日,山风清冷,一大清早,多隆等人就被山下的嘈杂声给吵醒了,随即起身看下了山下,顿时不禁全身发冷,苦夷族首领阿奴,以及达斡尔族首领拓达被绑在旗杆上,全身伤痕累累,已经气绝身亡。
保儿奴骑着马来回耀武扬威,朝着山上喊道:“看见了么?这就是你们八部的首领,贪生怕死之徒,你们还拼什么命?萨理彦首领有令,杀了八部首领赏赐百金,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否则,死!”
王燮仔细辨认,又确认山顶的苦夷族、达斡尔两族人真的不见了,气得破口大骂:“这两个没有骨气的家伙!死有余辜!”
孔革抽出佩刀,望着已经开始进攻的萨理彦大军,道:“事已至此还说那些做什么,我等要死战,等待援军,援军一定会来!”
孔革已经找不出别的理由来激励士气,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援军”身上。
孤山一战注定是悲壮绝望的一战,八部联军,不!现在成了六部联军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艰难防守。
六部联军里面的将士大多一日未进水米,还能激战就是靠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撑着。
战役从清晨一直打到了黄昏,六部联军已经折损过半,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通往半山腰的路上到处都是尸体与鲜血,处处都是厮杀,忽然建州军开始后撤,但这次后撤并非真的撤退,而是萨理彦将还未参战的生力军调派上来。
望着养精蓄锐的生力军,孔革、多隆、朱古礼等六部首领彻底地绝望了。
逼近的生力军里面,传来了萨理彦的声音:“多隆!孔革!我敬你们两个是汉子,只要你们投降,可留下性命!”
孔革擦拭着长刀上的鲜血,冷哼一声:“萨理彦,你当我们是阿奴与拓达那般蠢人么?你根本没有准备放过我们一人!”
多隆亦冲着萨理彦怒吼道:“萨理彦!你是个男人就别耍那些小手段,要杀就杀过来吧!你爷爷等着呢!”
见孔革与多隆不上当,萨理彦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当即下令,全军冲锋!
生力军的冲锋迅猛强劲,直接将六部联军的防线彻底冲破,进入了乱战。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乱战里面就算是六部首领,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孔革已经忘记他杀了多少人,刀都砍地钝了三柄,可眼前的敌人就是杀不完,杀不尽。
孔革的神智都有些迷糊了,忽然,一刀划过了孔革的后背,疼地孔革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从迷糊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转身对着一建州兵就是一刀,杀的那兵卒人头飞出好远。
孔革身子一阵摇晃,幸亏被多隆搀扶住,拉着孔革往后退去。
孔革露出苦笑,费力地说道:“多隆首领,今日就是我们八部的末日了,非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天助萨理彦不助我等!”
多隆咧嘴一笑,道:“死便死,今日多杀两个建州贼人算赚,萨理彦多行不义,早晚不得好死!”
多隆等人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敌人却越来越多,最后六部残余的人都被逼到了山顶的一个角落。
萨理彦志得意满,见敌军无路可逃,对身边的人道:“将八部残党尽数斩杀,吾等要痛饮一番!”
布占泰主动请缨,道:“萨理彦首领,我愿意领本部人马上去,协助建州勇士剿灭那群顽固的家伙!”
布占泰曾经是八部之一,现在不好好表面,什么时候表现?所以布占泰十分的踊跃。
萨理彦挥挥手,笑着让布占泰出动,布占泰这边还未出动多久,就有哨骑来禀报:“首领,我军东南方向出现明军,数量大概有五千余人!”
明军?
萨理彦微微一怔,他在抚顺关等地都有眼线,这五千明军是从何而来?
思索片刻,萨理彦对保儿奴说道:“保儿奴,你率领五千人去挡住明军,别让明军影响这边的战事,山顶的人要尽快杀掉,不能耽搁。”
五千人的明军,萨理彦还未放在眼里,虽然不知道明军是怎么绕过自己的眼线的,但萨理彦以为这些明军还是蓝春率领的那种战力。
保儿奴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还没过一个时辰,保儿奴便狼狈地败退归来。
见到萨理彦后,保儿奴的第一句话就是:“首领!不对劲!明军的战力
不对劲,明军的主力到了!”
萨理彦眉头紧锁,扶着保儿奴起身,详细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保儿奴领军出征,以五千人对战明军五千人,保儿奴认为定会大胜,但那五千明军的战力强得吓人,军阵推进的时候几乎是整齐划一,丝毫未曾乱。
两军交锋之中,保儿奴率领的五千人,被正面打崩,斩首一千余人,其他的全部败退回来。
完颜泽眉头微皱,道:“首领,有可能是刘伯温那老狐狸之前藏了东西,没有动用这五千精兵,这次为了救援八部才动用,这些人不可小觑!”
完颜泽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这五千精锐,是随着杨帆去“西征”的五军营精锐。
萨理彦当机立断,命保儿奴、王鳅率领万人,拦住那五千明军,并且山顶的战役必须速战速决!
萨理彦的决断没有错,但是他低估了明军的战力,更低估了为了剿灭建州,明军的谋划与准备。
保儿奴、王鳅离开不久,萨理彦将剩余的军兵都派出去,围剿八部的残余。
萨理彦相信,只要再有两个时辰到三个时辰,山顶的那群残兵败将必定会覆灭!
轰隆!轰隆!轰隆!
地面在微微颤抖震动,这声音萨理彦太熟悉了,这不就是骑兵来袭的前奏么?
萨理彦麾下也有大概两千的骑兵,当即萨理彦命完颜泽率领骑兵,抵御突然来袭的骑兵。
然而当萨理彦见到来袭骑兵的时候,血液都冷住了,地平线上已经彻底沉入西方的太阳只剩下一点余晖,照亮了那漆黑潮水一样的骑兵!
杀气森然!
山顶已经绝望的孔革见到了那骑兵,发出喜极而泣的大吼:“援军到了,大明三千营到了!天兵至!吾等有救了!”
三千营的旗帜与铠甲太有辨识度了,孔革一眼就认出了三千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