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除夕礼物
朱元璋嘴角上扬，道：“取安南、定高丽，我大明迈向天下的第一步，已经走成了，咱真想看一看未来大明攻克倭国，定鼎东洋、西洋诸国的盛景！”
朱标亦心潮澎湃，说道：“能！有父皇您运筹帷幄，待杨先生回辽东，我大明还会继续对草原用兵，扫除北方的威胁，再图东洋、西洋，想必用不了十年，就可完成您的宏愿！”
十年？
朱元璋闻言感慨道：“岁月不饶人，今年是洪武二十四年，咱朱元璋还能有十年吗？”
“有！”
朱标斩钉截铁地说道：“父皇从刀山火海中走出来，您一定长命百岁，儿臣愿意当一辈子的大明太子！”
朱元璋“啧”了一声，嗔怪地说道：“说什么胡话？你当一辈子的太子，咱不得操劳一辈子？等到一切都结束，咱就退位，带着你娘去凤阳，去濠州，再去辽东、高丽看看，走遍天下，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朱元璋向朱标问道：“刘伯温给咱写了一封信，称他身子不适，等今年杨帆班师回辽东，他打算卸任，辽东需要人去担负起政务重担，你觉得谁去辽东为好？”
朱标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父皇，前几日凉国公来找儿臣，请儿臣给他帮帮忙，找一找机会。”
朱元璋的眼眸微微眯起，有些警惕：“怎么？蓝玉想要出征，再次北伐？”
蓝玉攻破了北元王庭，名动天下，不过自从那之后，他一直没有得到领兵的机会，朱皇帝对蓝玉有些戒心，一听到蓝玉要领兵，多疑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朱标笑了笑，说道：“父皇，凉国公是为了他的长子蓝春，和次子蓝斌，这俩人年岁也不小了，他想让儿臣推荐他们入仕。”
闻言，朱元璋脸上的严肃消失，道：“蓝春、蓝斌，咱知道那两个小子，蓝春喜欢舞枪弄棒像他老子，蓝斌写的一手好字，文采不错，一文一武，蓝玉的儿子教养得好呀。”
顿了顿，朱元璋说道：“老四写信来说，安南那边缺少人手，不如让他们去安南，一文一武辅佐老四，也不亏待他蓝家。”
朱标小心翼翼地说道道：“父皇，安南山高路远，凉国公不放心，所以，想要让蓝春、蓝斌去辽东，等到杨先生返回辽东再用兵，他长子、次子，正好可以在杨先生麾下效力。”
朱皇帝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埋怨道：“这个蓝玉还挑起来了，辽东是我大明的土地，未来安南也是，也罢，看在他过往功劳的份上，准了！”
朱标闻言喜笑颜开，又与朱皇帝商议起派往高丽的人。
晋王朱棡吃喝享乐是一把好手，但是若论起治理政务，朱棡差得太远。
朱标与朱元璋连续想了数个人，最后选了了任亨泰、吴观玄两人，这俩人有风骨、有能力，且对大明忠心耿耿，有他们牵头，朱棡定能坐稳王位。
至于辽东那边除了蓝春、蓝斌外，朱皇帝还挑选了解缙等，辅佐杨帆。
看到这些人，朱元璋忍不住感慨道：“蓝斌、蓝春、解缙，都是年轻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好，我大明有这么多英才，何愁天下不平？”
末了，朱标又与朱元璋说起了瓦剌与鞑靼的事情。
佛家奴率领的瓦剌与鞑靼大汗鬼力赤，彼此谁都奈何不得谁，最终只能休战，休养生息，然而他们休战对大明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朱元璋的策略很简单：拉一方、打一方。
瓦剌与鞑靼谁势头强，大明就支持弱的一方，让双方不断消耗实力，待杨帆归来后，再筹谋发动总攻。
高丽，京畿开京。
王昌的退位，在高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有一些一方发生了骚乱，不过，大明的军队已经牢牢控制住高丽的各关卡要道，这些骚乱没有泛起什么浪花。
毕竟对于普通的高丽百姓来说，高丽王退位，将高丽并入大明，并未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反而因为“田柴科制”的废除，以及大明与高丽的边贸放开，他们日子一日好过一日。
高丽王对百姓来说太遥远，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并入大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明军天下无敌，他们再也不用怕倭国与叛军的袭扰。
很快，除夕夜到了。
前任高丽王王昌，在王宫之中宴请文武官员，这将是王昌此生最后一次在王宫宴请。
宫中张灯结彩，新任的官员陆续进入皇宫。
崔莹的归乡宴，使得京城的官员死伤惨重，重新选拔了一批新的人才进入朝堂。
不过，高丽朝堂中，掌控军权、政务、财政的重要官职，除了财政当下交给了“三郑”外，军权、政务都由杨帆亲自掌管，待到晋王朱棡与大明的大臣抵达后，都要交在他们的手中。
如今的高丽朝堂已经找不到多少熟悉的面孔，可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王昌与杨帆并肩坐在主位上，举起杯，对众人说道：“过去一年，高丽发生了许多事，诸位大人与高丽同进退，共生死，劳苦功高，这杯酒我敬诸位大人，也敬杨总兵等为高丽平叛的将军们！”
众人闻言举杯，与王昌一起饮了一杯酒。
酒水下肚，王昌的脸微微泛红，道：“好酒！我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尽兴，杨总兵，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高丽？”
杨帆微微一笑，说道：“大王莫急，我今日已经收到了陛下的回信，正欲在除夕夜宴上告诉大王这个好消息。”
哦？王昌的眼睛瞬间亮了，大明天子的信就是保证，他已经期盼已久。
高丽的臣子们也都伸长脖子，想听听大明天子信中都说了什么。
“这第一件事，陛下已经准了大王保留高丽王的封号，入大明受封淮阴，食邑万户，高丽王的封号可世袭，赐予丹书铁券，与大明同寿！”
王昌露出激动之色，他没想到大明皇帝还会赐予丹书铁券，他连忙问道：“可是那能免死一次的丹书铁券？”
“正是！”杨帆含笑点了点头，至于朱皇帝会不会认，可就不一定了。
闻言，王昌连忙对着应天的方向拱手行礼，拜道：“王昌谢大明皇帝陛下大恩！定将丹书铁券供奉祠堂，与先祖一起，年年供奉！”
此刻王昌心里的最大一块石头落地，方才他问杨帆何时离开，也是在从侧面打听消息。
“虽然大王已经禅让了，但今夜是除夕夜，在下还是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大王。”杨帆继续说道。
按照规矩，每年的除夕夜，臣子都会送礼物给高丽王，今年也不例外，郑梦周、郑枢等人送的都是十分贵重的宝贝，而杨帆的礼物卖了个关子。
王昌闻言笑了，说道：“杨先生何必这么客气？你我是挚友，挚友之间何须这般？”
杨帆拍了拍手，对外面喊了一声，片刻之后就有禁军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
嘭！
箱子落地，王图将箱子给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等百官见到之后不禁大失所望。
巷子里放着一卷卷纸张，被卷起来收藏好，看那纸张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玩意儿。
百官面面相觑，思量着杨总兵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要羞辱王昌？打压其威信？
王昌望着王图手上的纸张，有些迷惑：“杨总兵，这些是大明名家的画作与丹青墨宝？”
杨帆摇了摇头，王昌又猜测：“那这些是杨总兵过往的墨宝？”
杨帆还是摇了摇头，王昌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问道：“那杨总兵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礼物？”
高丽臣子之中，有些新晋的官员，见到杨帆此举纷纷露出一抹哀色，毕竟，王昌可是前任的高丽王，这才退位多久，就要承受杨帆的羞辱？
杨帆郑重地向王昌行礼，道：“大王，这些纸张虽然普通，但上面全都是来自高丽各地百姓，对殿下您的感激之情，您看，这个来自北界。”
杨帆随手展开一卷纸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一些红色的手印。
“大王，很多高丽百姓不会写名字，就按了红手印，这上面有高丽的老人、孩子，还有受豪绅常年压迫的壮年百姓，他们都在感念大王的恩德！”
王昌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有那么一瞬间，王昌真的以为杨帆在羞辱他。
王昌快步走向杨帆，双手都在颤抖道：“全高丽的百姓，都在感谢本王？”
杨帆轻声说道：“北界、东界、全罗道、庆尚道、京畿，以及胶州道、西海道，高丽的百姓因大王的仁政翻身，从此居者有其屋，百姓有其土地，再也不用受豪绅的压迫。”
“各地百姓签署了万民书，全都在这里，百姓还会再开京外，为殿下您修建生祠，年年供奉，未来就算过去了百年、千年，只要这片土地繁衍不息，大王之名就会一直传颂下去！”
王昌接过那些万民书，轻飘飘的纸张在手上，此刻好像有了万钧的重量，他激动得声音颤抖道：“本王度过了那么多除夕夜，收到的礼物里面，这是分量最重的，就连我父王，都未曾收到过全高丽百姓的万民书，快，将其放到我的寝宫！将来去大明，我也要带着！”
王昌是打心眼里高兴，杨帆便告诉了王昌另外一个好消息。
“大王，先王已经得知了您禅让的消息，先王来信在此，先王说，他的病情已经稳定，再有两个月就能康复，当下，先王已经拜师吕先生，每日研习医术。”
王昌退位这事情，王禑已经知晓，不过王禑的反应很平静，他在辽东经过一番生死治疗，被吕复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看破了生死。
拜师吕复后，吕复倾囊相授，让王禑多年来的夙愿成真，欢喜不尽。
王昌接过书信看完，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父王没事就好，吾禅让王位一直担心父王责怪，他能理解我心甚慰。”
王昌心中的所有事都已经了结，还有万民书送来，与众人开怀畅饮。
宴席间，杨帆还告诉了王昌，朱元璋准许王昌陪伴王禑在辽东居住，父子有个陪伴，不过，待王禑百年之后，王昌必须前往淮阴。
这一晚，王昌喝醉了，醉的人事不省，度过了他人生之中最开怀的一个除夕夜。
王昌也终于能理解，为何他父王会想要成为医者，悬壶济世。
夜晚，开京天牢。
外面一片欢腾，不时有烟花冲上天，阴冷的天牢里面，崔莹望着狭窄的窗子，一声叹息。
去年这个时候，崔莹还在与王禑一起为了高丽而忙碌，大权在握，这才一年的时间，王禑退位，他崔莹成了阶下囚。
就连新王王昌也退位让贤，将高丽彻底变成了大明的领土。
哎！
崔莹垂下头回忆往昔，忽然听到牢房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崔大人，何故叹息？”
崔莹的全身一震，却没有回头道：“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来送老夫上路，杨帆，王昌那小娃娃被你捏在手里，现在，高丽是你的了，动手吧！”
牢房外，杨帆负手而立，笑着说道：“崔大人，高丽是大明的，不是我杨帆的，我杨帆也从未想要掌控高丽王，反而是你崔大人狼子野心，在归乡宴上大开杀戒，你的罪，将你全家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崔莹的身子微微一颤，道：“事情是老夫做的，与我家人有什么关系？杨帆，你若是个汉子，就别动老夫的家人，什么罪责，老夫一力承担！”
杨帆望着倔强的崔莹的背影，道：“崔大人倒是好担当，可被你所害的八十二位大人的家属，可是一直在请命，要你的性命，不过你运气不错，大王当初选择退位禅让，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保住你的性命，所以你还能活。”
顿了顿，杨帆继续说道：“但高丽你绝对不可再待下去，我会安排一场‘假死’，让你畏罪自杀，从此到永安都司去隐姓埋名地生活，你的家眷也会统统送往永安都司，从今往后百年内，你崔家不可再入高丽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