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风烛残年
帖木儿浑浊的眼睛扫视着众人，待到帐内只剩下伊本只罕时。
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帖木儿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伊本只罕见状，连忙上前，轻拍着他的后背。
关切地问道：“祖父，您没事吧？”
帖木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剧烈的咳嗽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咳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最终，“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的羊毛地毯上。
伊本只罕大惊失色！
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递过去：“祖父，您先喝口水，我去叫军医！”
帖木儿接过水杯，颤抖着手喝了几口，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他看着伊本只罕，眼中满是慈爱。
“伊本，我的孩子，你真是孝顺，像极了你那早逝的父亲……”
伊本只罕鼻子一酸，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说道：“祖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帖木儿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望着帐顶。
语气低沉而感慨：“伊本啊，我老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这次东征，本想为你打下一片基业，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力不从心了……”
“祖父……”
伊本只罕心中一紧，预感到什么，却不敢说出口。
帖木儿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道，“伊本，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将汗位传给了你，你会怎么做？”
伊本只罕心头一震，他知道，这是祖父在考验他，也是在托孤。
他深吸一口气！
冷静地回答道：“祖父，我们现在内部并不稳定。”
“那些不服您的部落和贵族，时刻都想着要分裂帝国。”
“如果您将汗位传给孙儿，那孙儿首先要做的是整顿内政，安抚百姓。”
“我们一路征战，虽然获得了无数的财富和土地，但也让帝国的根基摇摇欲坠。”
“百姓们流离失所，民怨沸腾，若是不能及时安抚，恐怕会生出乱子。”
“哦？那大明呢？你打算如何对待大明？”
帖木儿追问道。
“大明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确实是我们必须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伊本只罕不慌不忙地分析道，“但我认为，攘外必先安内。”
“我们现在应该先稳固内部，发展民生，积蓄力量。”
“等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之时，再挥师东进，一举荡平大明！”
“这么说来，这中间咱们就不打仗了？”
帖木儿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打！为什么不打？”
伊本只罕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不打，将士们就会失去锐气，军队也会变得腐败不堪。”
“但是，我们不能像之前那样大规模地进攻了。”
“而是要改为以战养战，骚扰为主，蚕食大明的边境。”
“消耗他们的实力，等待最佳的时机！”
帖木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紧紧地盯着伊本只罕，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不愧是我帖木儿的子孙，果然有勇有谋！”
“比你那三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叔叔们强啊。”
“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帖木儿挥了挥手，示意伊本只罕退下。
伊本只罕走后，帖木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要抓紧时间，为伊本只罕铺平道路……
沙哈鲁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一把掀翻了案几。
帐内珍贵的瓷器、金器摔落在地，碎裂声响成一片。
他猩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咆哮道：“该死的伊本只罕！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在我父亲面前抢我的功劳！”
“我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他有什么资格继承汗位！”
“殿下息怒啊！”
丞相哈菲兹眼见帐内一片狼藉。
连忙劝慰道，“您何必为了那个黄口小儿动怒，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啊！”
“苏丹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您的机会，就快到了！”
沙哈鲁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哈菲兹的肩膀。
怒火几乎要将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丞相吞噬。
“机会？什么机会？”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杂种爬到我的头上来吗！”
哈菲兹不动声色地拉开沙哈鲁的手，扶了扶自己的胡须。
慢条斯理地说道：“殿下稍安勿躁，我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伊本只罕虽然得到了苏丹的赏识，但他毕竟年轻，根基不稳。”
“朝中还有许多老臣支持您，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沙哈鲁焦躁地在帐内来回踱步。
心中的怒火和焦虑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伊本只罕坐大吗？”
哈菲兹阴险地笑了笑，凑到沙哈鲁耳边。
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放心，我们可以……”
沙哈鲁闻言后，眼前顿时一亮。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不管父汗到底把苏丹之传给谁。
那最终的苏丹也只会是他沙哈鲁。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阿克苏城外。
一支三万人的明军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城下。
队伍的最前面，除了身穿盔甲的将士。
还有两百多名身穿儒衫的文士。
他们骑着马，有的拿着书籍，有的拿着各种奇怪的仪器。
好奇地打量着这座西域边陲的城市。
一个年轻的文士撇了撇嘴。
不屑地说道，“这就是以前察合台的国都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是啊，还不如我们应天府的一个县城大呢！”
另一个文士也附和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一个年长的文士呵斥道。
“我们是来帮助西域百姓的，不是来这里享福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时，一个身穿银色盔甲，身材魁梧的将军策马来到队伍前。
大声说道：“诸位，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帮助西域百姓抵御帖木儿帝国的入侵！”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