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永镇阿瓦
“父亲！您醒醒啊！您看看我们啊！”
耿璇跪倒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耿炳文的手。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您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啊！”
耿环和耿瑄也跪在一旁，强忍着悲痛，却也泣不成声。
“爹！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您完成！”
耿环哽咽着说道，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耿瑄年纪尚小，平日里最是依赖耿炳文。
此刻更是泣不成声，只能一遍遍地喊着：“爹！爹！”
耿府上下，哭声震天。
“老侯爷一生戎马，为国尽忠，如今正是该享清福的时候啊，怎么就……”
“是啊，老侯爷这才刚被封为兴国公，怎么就……”
“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七尺男儿，马革裹尸，本是武将的宿命。
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让人悲痛欲绝。
消息很快传回应天。
孙虎神色匆匆地走进殿内，跪倒在朱允熥面前。
声音颤抖着说道：“陛下，臣，臣有要事禀报！”
朱允熥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微皱，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阿瓦急报。”
孙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耿，耿老将军，他，他……”
“耿卿家怎么了？”
朱允熥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追问道，“朕不是已经让他班师回朝了吗？可是身体抱恙？”
孙虎声音哽咽地说道：“回禀陛下，耿老将军他……于十日前，病逝……”
“啪！”
朱允熥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龙袍，他也全然不顾。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虎只好重复一遍：“耿老将军，他，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接到圣旨后，便……病逝了……”
朱允熥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喃喃道：“耿老将军为国征战一生，如今刚刚凯旋，竟然就……”
他猛地顿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竟然就……撒手人寰了，朕，朕……心痛啊！”
“陛下！”
王忠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啊！”
“耿老将军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陛下如此悲伤。”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说道：“传朕旨意，辍朝三日，悼念兴国公，赐谥号忠勇，以郡王之礼厚葬！”
“陛下圣明！”
孙虎躬身领旨。
数日后，耿璇身着丧服，腰系麻绳，神情悲痛地走进应天城。
为了表达对父亲的哀思，也为了遵从父亲“不劳民”的遗愿。
耿璇拒绝了一切仪仗，毅然选择一辆马车拉棺材，从阿瓦一步一步走回应天。
身后跟着数百名同样身穿丧服的侯府亲兵。
他们个个眼含热泪，却都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们一路步行，风尘仆仆，却无人发出半点声响。
只有那随风飘扬的白色招魂幡，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悲痛。
朱允熥身穿素服，亲自来到宫门外迎接耿璇。
远远地，他便望见了那支素衣队伍，以及队伍最前方，那个瘦削却坚韧的身影。
“耿卿家！”
朱允熥鼻子一酸，快步走上前去。
耿璇见到朱允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陛下……”
“耿卿家，一路辛苦了。”
朱允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耿璇，又看向马车上的棺木，语气沉痛地说道，“朕来迎接兴国公进城。”
耿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陛下……”
许久，耿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着说道，“臣有罪……”
“耿卿家何罪之有啊？”朱允熥问道。
“臣，臣没能保护好父亲……”
耿璇说着，声音再次哽咽起来，“让父亲……让父亲……”
“耿卿家，这不是你的错。”
朱允熥拍了拍耿璇的肩膀，安慰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世人都说朕是真龙天子，山呼万岁，可也逃不过这一天。“
“更何况你父亲是为国捐躯，是英雄，朕，朕以你父亲为荣！”
“陛下……”
耿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再次泣不成声。
“耿卿家，节哀。”
朱允熥沉声说道，“耿老将军一生为国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史书上定会留下篇章。”
“陛下……”
耿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朱允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耿璇的情绪平复下来。
许久之后，耿璇终于止住了哭声。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朱允熥。
“陛下。”
耿璇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臣有一事相求！”
朱允熥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怜惜。
他知道耿璇此刻心中所想，便温言道：“耿卿家请讲，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耿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臣恳请陛下下旨，准许臣等兄弟三人，永世镇守阿瓦。”
“为陛下，为大明守护边疆！”
耿璇此言一出，身后的耿环和耿瑄也齐齐跪下。
“臣等愿与大哥一起，永世镇守阿瓦，为陛下，为大明守边疆！”
三兄弟的声音在宫门前回荡，久久不息。
那声音中，有悲痛，有决心，更有对大明，对朱允熥的忠诚。
朱允熥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耿家世代忠良。
耿炳文更是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壮烈殉国，他的三个儿子却主动要求永镇边疆，这份忠义，让他感动不已。
“耿卿家言重了。”
朱允熥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突然喊道：“耿璇！”
耿璇忙答道：“臣在！”
“即日起，卿家继承兴国公爵位，希望你能够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大明继续镇守阿瓦！”
“臣领旨，谢陛下圣恩！”
耿璇再次叩首谢恩，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朱允熥点点头，目光转向站在耿璇身后的耿环和耿瑄。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不如他们的哥哥那般沉稳，但也都是一身的英武之气。
“你们二人，也都是大明的栋梁之才。”
朱允熥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朕今日便封你们为都督同知，辅佐你们大哥，镇守西南边疆，可有异议？”
“臣等领旨，谢陛下恩典！”
耿环和耿瑄连忙跪下谢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朱允熥看着眼前这三兄弟，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期待。
自此，耿氏一族，会世代镇守阿瓦，成为大明西南边疆的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身边有这些忠良，大明江山必将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