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赏罚分明
宏兴五年的腊月初十，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整个应天府。
街道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冰凌，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一队来自西南蛮荒之地的使臣，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应天府。
他们身着奇装异服，皮肤黝黑。
说着一口中原人听不懂的话，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队人马正是来自阿瓦王朝的使臣。
阿瓦，位于大明西南方向，与云南接壤。
由于地处偏远，交通闭塞，一直以来都与中原王朝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只是偶尔派遣使臣前来朝贡，以示臣服。
这一次，阿瓦使臣前来大明朝贡，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礼部官员按照惯例，将阿瓦使臣安排在了鸿胪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只等着过几日早朝之时，让他们进奉天殿，向皇帝陛下叩拜行礼，就算是完成了此次朝贡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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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上。
礼部尚书韩颓之将阿瓦使臣前来朝贡一事禀报给了朱允熥。
“启禀陛下，阿瓦使臣已于几日前抵达应天府，礼部已经查验过其身份和手续，确系使臣无误，请问陛下何时召见？”
韩颓之话音刚落，朱允熥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
因为听到“阿瓦”二字，心中不由得一动。
阿瓦王朝？
不就是后世那个噶腰子不打麻药的缅甸吗？
若是从舆图上看，此时的阿瓦和后世缅甸版图几乎一致，位于大明的西南方向，和云南接壤。
他们以首都阿瓦城为国名，自打大明建国以来，一直老老实实向大明称臣。
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倒也本分。
“阿瓦？阿瓦……嗯，让朕想一想……”
朱允熥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心中却暗暗盘算起来。
因为阿瓦王朝的地理位置对于大明来讲，十分重要。
这时候交通、海贸都不发达，人们的眼光都盯着中原这一亩三分地，自然顾不上瓦剌这种边陲小国。
可是放在后世，那就太重要了！
这时，门口小宦官上前禀告，说是兵部的一名主簿请求上殿，而且带来了流鬼国的六百里加急。
铁铉赶忙亲自走出大殿，不多时，举着一封奏疏小跑着回来。
“启禀陛下，是燕王殿下送来急奏！”
这时候的燕王，已经不再是朱棣，而是远在极北之地的朱高煦。
朱允熥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念！”
铁铉接过捷报，开始朗读：“臣朱高煦，叩首顿首，上疏以闻。伏念陛下天恩浩荡，海涵春育，昔时臣有罪愆，蒙陛下不杀之恩，宽宏大量，赐臣以戴罪立功之机，臣感激涕零，誓以余生，尽忠报国，以报陛下隆恩之万一。
自领命出征以来，臣秉持陛下开疆拓土，安内攘外之圣训，远赴绝域，征讨流鬼国。彼国僻处海外，桀骜不驯，屡犯我大明边境，百姓受其侵扰，苦不堪言。臣等奋勇向前，所向披靡，终克顽敌，将其疆土纳入我大明版图，自此流鬼国百姓得以沐浴皇恩，共享太平。
继而，臣又闻海西女真残部，潜藏幽暗，时出剽掠，扰我边境，百姓惶恐。臣不敢稍懈，即命部众，乘胜追击，深入不毛，历经艰险，终将海西女真残部尽数剿灭，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自此，大明东北边境，烽烟尽息，百姓安居乐业，欢声雷动，皆颂陛下圣明，臣等亦得稍慰寸心。
今特具疏以闻，伏望陛下鉴臣之微劳，赐臣以褒奖，臣将倍加奋勉，以效犬马之劳，不负陛下厚望。臣不胜惶恐之至，谨以俟命。”
铁铉一字一句念完，脸上喜悦之情不溢言表，最后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朝堂之上，已经是一片哗然。
百官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流鬼国地处苦寒之地，易守难攻，燕王殿下竟能将其攻克？”
“还有那海西女真，多年来屡屡犯边，如今竟也被一网打尽？”
“陛下当初没有对其赶尽杀绝，如今看来真是英明之举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赞颂之声不绝于耳。
奏疏之后，还有捷报，将这段时
间的作战经历，详细描述一番。
朱允熥接过捷报，快速浏览，顿时龙颜大悦。
“好，好，好啊！”
朱允熥连说了三个“好”字。
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燕王这次立下如此大功，朕要好好赏赐他！”
“传朕旨意，将流鬼国封赏给高煦，这个王虎不错，加封北海伯。”
“陛下不可啊！”
朱允熥话音刚落，便被一名大臣打断。
只见户部尚书夏元吉站了出来，高声说道：“流鬼国幅员辽阔，若将其封赏给燕王，恐其势力过大，将来尾大不掉啊！”
“臣附议！”
吏部尚书张绅也站了出来，“燕王本就手握重兵，如今再将流鬼国封赏给他，岂不是等于如虎添翼？若是他日……”
张绅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朱允熥脸色一沉，心中有些不悦。
“陛下！”
韩颓之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大家也是为了大明江山着想，还请陛下三思啊！”
朱允熥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将捷报扔在龙案上，然后说道：“有过责罚，有功则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是朕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日后谁还肯为朕卖命？”
百官见状，没有再劝，但是全都露出担忧之色。
朱高煦那小子，连他爹都反，你就不怕将来再给你来一场靖难吗？
朱允熥继续说道：“朕意已决，礼部去拟定个封赏的章程，再下一道旨意，命燕王高煦于流鬼国督造船厂，训练水师，待时机成熟，继续向北探索，扬我国威！”
“若真能再立新功，朕定不吝封赏！”
“退朝！”
百官知道朱允熥主意已定，只能齐声喊道，“陛下英明！”
朱允熥瞥了他们一眼，对韩颓之说道，“韩卿，你跟朕去御书房。”
“是！”
韩颓之跟随朱允熥一路沉默不语。
直到进入御书房，朱允熥屏退左右后。
他才躬身问道：“陛下可是还在为燕王之事烦心？”
朱允熥摇了摇头，端起桌案上的茶杯，“韩卿，这阿瓦，可是个好地方啊！”
韩颓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愣，连忙问道：“陛下，臣才疏学浅，不知陛下指的是……”
“你当然不知道。”
朱允熥放下茶杯后，笑着说道，“这阿瓦往南去，可是有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啊，那片海域被称为印度洋！”
“大海？”
韩颓之更加迷惑了，这阿瓦地处西南边陲，怎么会有大海呢？
朱允熥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朕说的，是阿瓦南边的那一片海域。”
“那可是通往西洋的必经之路啊！”
“陛下英明！”
韩颓之连忙叩首道，“若真能打通海上通道，那大明的海上贸易定会更上一层楼啊！”
他不知道什么大海的，但陛下说有，那就肯定有。
朱允熥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是啊，若是能从印度洋打通一个出海口。”
“那大明的海上贸易将会迎来一个飞跃。”
他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宝船扬帆远航。
将西洋的奇珍异宝尽数运回大明的盛况。
“可是……”
朱允熥突然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朕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对一个乖乖称臣的属国刀兵相见吧？”
“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韩颓之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陛下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要找茬啊？
可这阿瓦使臣，一路从西南边陲赶来。
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