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进京面圣
曲阜，衍圣公府。
管家邓义慌慌张张跑进书房，喊道：“二爷，大事不好！”
孔公耕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地问道：“何事惊慌？”
邓义喘着粗气，说道：“京城来信，出大事了！”
“究竟什么事啊？”
“白鹿书院的周先生，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周居农被锦衣卫抓了？”
孔公耕这才放下手里的书，问道：“这桩案子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就说是锦衣卫突然介入，将周先生抓走，翰林院的黄学士去见了陛下，但是，陛下说锦衣卫做事自然有其道理，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去都察院告状，但是要有真凭实据。”
孔公耕越听越迷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都察院监察百官，锦衣卫也是监察百官，没听说过都察院还管得着锦衣卫。
“锦衣卫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邓义说道：“理由是乱收费。”
孔公耕瞪大眼睛，诧异道：“什么玩意？”
“说是学费超标，书本费、杂费全都过高，现在勒令其退还生员的费用，还要倒查三十年。”
“白鹿书院自从成立才几年，哪来的三十年？”
“就是说，全国倒查三十年，几乎从大明建国开始，所有的书院全都改。”
孔公耕彻底蒙逼了，问道：“书院如何收取学费，朝廷也要管？”
邓义点点头：“说是正在制定标准，很快就会昭告天下，到时候，咱们的书院也要受到影响。”
孔公耕顿时恼羞成怒，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邓义问道：“二爷，现在该怎么办啊？”
孔公耕脸色很难看，思索许久，然后说道：“兄长尸骨未寒，朝廷非但没有慰问，反而处处针对我等读书人，我等不能听之任之，你去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面见陛下！”
邓义迟疑道：“二爷，您的身份……合适吗？”
孔公耕并非衍圣公，事实上，现在根本没有衍圣公。
前任衍圣公孔公鉴去世后，只留下一个两岁的儿子，在此期间，府上大小事务，暂时由其堂弟孔公耕打理。
由于孔公耕并非衍圣公一系的嫡子，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只能说暂时主持事务，因此，府上其他人都称呼一声二爷。
可是，代理人的位置很尴尬，做好了，是下一任衍圣公的功劳，倘若做的好，还要担上骂名，不是个什么好差事。
孔公耕当然也想转正，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侄子成年之前，树立起足够的威望，才有希望继任爵位。
于是，在白鹿书院出事以后，他便以此为契机，亲笔写信为周居农发声，向朝廷施压，以此来换取读书人的支持。
现在朝廷不给面子，还要对书院动刀子，衍圣公门下大大小小的书院不计其数，这一刀下去，要损失多少钱？
历朝历代，都是朝廷主动给衍圣公府送钱，还从没有过衍圣公府往外拿钱的例子，如果自己敢开这个先例，还不得被人骂死。
可是，要进京面圣，自己也没个身份啊！
孔公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赌一把。
消息是坏消息，却是个大好的机会，如果自己成功直谏，那么，在士林之中，便有自己一席之地，争夺爵位的把握就更大了些。
说不定陛下为自己所折服，当场把爵位封给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便以衍圣公孔公鉴之弟，衍圣公府代理家主的身份。”
邓义皱眉道：“二爷，您可想好了，当今陛下可不是好脾气，听说锦衣卫敢插手此案，就是陛下的主意。”
孔公耕站起身，说道：“我等读圣贤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连直谏的勇气都没有，有何脸面自称读书人？”
“可是，听翰林院的人说，陛下现在的精力都在科学院，对我等读书人……似乎并不在意……”
孔公耕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陛下误入歧
途，我等更应直言劝谏，你说不是吗？”
邓义看出来了，二爷这是准备放手一搏。
劝谏陛下，而且是为天下读书人争取利益，这要是成了，必然威名远扬。
“那好，小的下去准备，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就明天吧！”
“这么急？”
“这种事拖不得，明天就走！”
孔公耕临走之前，将大小事务托付给孔公耀。
两人和孔公鉴都是堂兄弟，但是关系并不近，说是兄弟，其实就是远方亲戚。
按照家谱来看，第五十五代衍圣公孔克坚，生有八个儿子，分别是孔希学、孔希说、孔希范、孔希进、孔希麟、孔希凤、孔希颜、孔希尹。
孔希学成为第五十六代衍圣公，接下来是第五十七代孔讷，第五十八代孔公鉴。
只不过孔公鉴命短，建文二年袭爵，建文四年去世，年仅二十三岁。
这时候靖难还没打完，朝廷忙的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孔家，衍圣公的爵位就空了下来。
孔公耕是孔公鉴的堂弟，两人的爷爷都是孔希学。
到了孔公耀这里，已经是孔希范一脉，是同一个太爷爷。
连孔公耕都没有继任爵位的资格，更别提孔公耀了，事实上，孔公耀连读书人都不算，因为他这一脉已经沦为嫡系的佣从，跟普通百姓差别不大，再加上他从小不喜欢读书，干脆做起了生意，专门经营文房四宝，因为背靠衍圣公府这层关系，混的还不错。
可能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衍圣公府的代理家主。
孔公耕交待完，便出发赶往京城，一千里的路程，走了整整十天，人都快颠散架了，终于看到高耸的城墙。
邓义也累的够呛，说道：“二爷，咱先寻个地方住下吧！”
孔公耕摇摇头，说道：“正事要紧，直接去翰林院，先去拜访翰林学士黄淮。”
“天色不早，等咱们进城，翰林院应该已经下值了。”
“那就直接去黄学士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