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1章 凑齐的，百分之二
“不！我不想！不想再被领导骂！不想再加班！不想再一睁眼就是工作工作工作！还他么是工作！”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吗？一颗导弹落在我的家中！我亲眼看着我的家人被炸死，双手被炸断，生命在流逝。”
“我不能醒过来，我真的不能醒过来，我是重伤昏迷的！醒过来后我就死了！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等等！我求你！我求你！别把我叫醒！我爷爷去年去世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一直都很后悔！可是在梦中，我能见到他！我的爷爷还在！所以我求你不要再夺走他！”
“我的女儿，她得了重病！醒来的话她又要去面对病痛的折磨！化疗的痛苦！真的！她会死的~！”
“我得了绝症，每天都在等死！每天都在害怕自己突然死了！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子！”
“你口口声声的说着明天，说着未来，可是我已经没有明天来！我的生命只有在梦中！才算是活着！”
有人痛苦，有人哀嚎，甚至有人跪在地上祈求。
可没有人撒谎，她们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现实罢了。
现实对她们并不友好，她们甚至有些人醒来，便是为了等待死亡。
记得曾经，有一个简单的问题。
两条铁轨上分别绑着六个人以及一个人。
此时一条火车疾驰而来，而你只要转动手边的开关，就可以改变火车的行驶轨道，那么，你会救一个人，还是六个人？
这个问题放在现在其实真的没有意义。
我想很多人或许都会说，我不做选择，只要自己不做选择，这些人的死便和自己没关系。
是的，把自己摘出去，或许是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白陌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那么，这个问题的本质困难在何处？
是害怕被你害死之人的家人朋友来报复，还是被你所救之人的恩将仇报？
其实都不是。
问题本身远比你们想的要更近，
那就是能不能做出选择。
能不能承受杀死一些人的事实，去拯救另一些人。
憎恨本身其实并不可怕，毕竟即使世界憎恨她，也无法对白陌造成伤害。
白陌更不会惧怕任何人，任何可能的报复。
甚至只要白陌自己不说，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要去怨恨谁，醒来之后，也不会记得这一切。
所以真正可怕的，是内心这一关。
无数人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不要摧毁她的一切，不要夺走她的亲人。
你明知道自己的选择，会毁掉无数人，会杀死无数人，会造就无数悲剧。
可以必须选择。
那么……你是否可以为了延续文明，而去做出这个选择。
这便是白陌所面对的一切，做文明的英雄，人类的罪人。
所以……棠月或许理解了。
如果她站在白陌这个位置，或许真的会崩溃吧。
看到那么多人哭喊的哀嚎，祈求。
她们什么都没做，也没做错什么，可自己却要夺走她们的一切，乃至……
生命。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甚至要比她们自己更明白，醒来意味着什么。
可你还是要去做。
背负世界的悲剧，去传递文明的火种。
这种压力，真的可以压垮一个人。
但是……
白陌没有。
她转过身，脚步未曾停留，不急不缓，好似对一切都不在乎，那些因她而哭泣绝望的人们，也好似从来都不会让其内心有过丝毫波澜。
可棠月知道，在那副面具之下，那个女孩一定可以听到，听到每一声哀嚎，祈求，谩骂。
可她不能停下脚步，她的背影坚挺而伟岸。
可那副象征着英雄与黑暗之中唯一末光的面具，此时却成了弥补黑暗的最后一块拼图。
它夺走了人们心中最后的希望，亦遮蔽了少女内心的脆弱。
就如最开始说的那般，正因知道，才需要她去做那个恶人。
哗~！
伴随火焰散开，太虚剑神消失。
不知何时，利刃已抵达痛苦的人们头顶。
却又在最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人们茫然的抬起头，却听到灰蛇不急不缓的声音缓慢响起。
“你看，纵使生命受到威胁，她们的选择依旧如此。”
是的，纵使白陌已经拿他们的生命来威胁她们，这些人，依然没有放弃对美梦的执念。
灰蛇是对的。
没有人想放弃眼前的美好，纵使可能会丢掉生命。
“失败了吗？”
棠月的目光从未在现场众人身上移开，看到她们被迫妥协，却依然无法坚定信念的想要苏醒。
因为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她们内心的不甘与侥幸，让她们的意志并不显得那么坚定。
所以，失败了吗？
“不。”
可正在此时，白陌却摇了摇头。
她已经离开了这片空间，回到了大教堂顶端。
此时声音也如同灰蛇那般，自然的响彻在每一个人耳中。
“我只是意外，最后的选择，竟然是这么……顺利。”
白陌之所以沉默，并非那是因为百分之二的人数不够，而是够了，可是那百分之二并非是来自于自己的威胁。
她们，是真的想醒来。
是自愿的选择。
在最初，白陌看到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威胁下选择妥协，可却依然抱有幻想，导致意志不坚定时，她也以为会很难。
可结果却出乎预料，这几千万人，大部分竟然都是自愿选择醒来的，而并非是被胁迫。
这其中必然有一些是因为畏惧白陌，而达成的意志坚定。
可那只是很少一部分。
白陌的威胁终究也只是锦上添花，
所以灰蛇说的其实没错，在死亡的威胁下，大部分人依然无法忘掉美梦。
可意外正是因在意料之外发生，才会是意外。
灰蛇，或是说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真的会有千万人选择回到现实。
也因此，白陌才勉强凑齐了这百分之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