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被遗忘的过去
“要结束了，这就是最后。”
“可其实……”男孩看着天空，停顿了几秒后继续开口。
“这一幕还真是壮观啊。”
“可它代表着终结，以及，又一个文明的结束。”泽欣没有抬头，更没有去看那所谓的壮观场景。
那对她而言，已经太多次了。
“至少，我们已经是文明最幸运的两个人了，至少在最后，还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听到身旁之人的感慨，泽欣终于抬起头。
她看向身旁，看着这个即使到最后都如此乐观的男孩，轻声的开口。
“你一直如此乐观。”
“是啊，不过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男孩回头与她对视。
“抱歉。”泽欣的双眼逐渐低垂。
“我无法感受你的情感，即使在最后，我都无法陪着你一起去感受。”
“我知道。”男孩笑了笑。
“我知道，我也早已习惯了。”
“可其实，姐姐，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很美，虽然……”
他耸了耸肩。
“虽然我没见过，不过，那一定比我见到的所有美景，都要让人印象深刻。”
“很抱歉，我恐怕无法完成你愿望了，我没有那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泽欣低着头，她是在自责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就如她自己说的一般，她没有感情。
更不懂的去感受他人的情感。
飘落的尘土与那刺眼的灭世之光交错般在眼前略过，两人都没有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这种安静持续的时间也并不长，一直到……
“姐姐，你看。”男孩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身侧。
泽欣寻着他的目光看去。
“嗯，一家已经成了废墟的冷饮店。”
“是啊，冷饮店。”男孩好像是在回忆。
“曾经，我最喜欢的地方，在以前不管我在做什么，不管我是否需要，又或是何种天气，只要路过，我都会进去买一份多加冰的冷饮。”
说着他回头看向泽欣。
“姐姐，如果这一切都没有结束，我一定会带你来到这里，带你来吃我最喜欢的冰淇淋，喝我最喜欢的冷饮，聊我们从未真正去想过的未来。”
“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在如今这样的情况，说出如今这般话很显然是有些奇怪的。
男孩就好似是在谈论着儿时的梦想般，笑着，也轻快的开口，好似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难过，哪怕到了如今。
可面对男孩的邀请，泽欣却只是摇着头。
“萧陌，你知道我不会喜欢的。”
如此直接的拒绝，却没有让这名为萧陌的男孩感到失落。
不仅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甚至是让他画风一转，带着些许调侃般开口。
“这么说来，姐姐，我好像还真的从未见过你吃任何东西，喝任何东西。”
“嗯，我不需要。”泽欣的回答平淡，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会去思考。
“所以，为什么呢?”萧陌笑着开口。
“萧陌，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那些东西对我而言，是无意义的。”
“所以我才会问为什么。”萧陌注视着泽欣，看到她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萧陌耸了耸肩继续开口。
“为什么不需要，就不去做了呢?人总要有一些多余的，很奇怪的爱好，或是习惯。”
“就好比我，在成为战士之前，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电视前，周围摆着零食以及快乐水。”
“也许我并不饿，也不是那么想吃，可我需要它们存在，我需要在我开心时，不开心时，无聊时可以抓到它们，因为那会让我开心，愉悦。”
“而在那一刻，需要与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
泽欣注视着他，注视着他那真挚的双眼许久后开口。
“这不是一个战士应该说出的话。”
“可在成为战士之前，我们也曾是普通人，我们总不可能只有战士这一个身份，人，本就是多样性的，我们……”说到这里，萧陌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她看着身旁的这个女孩，许久后低下头。
“抱歉姐姐，我忘了你……你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战士。”
“你不必在意。”泽欣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我即使到如今都没能成为真正的人，这不怪你。”
“可……”萧陌犹豫许久后，重重吐出一口气。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可还不够好。”泽欣抱住自己的双臂，将手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看着天空。
“还，远远不够。”
“………………”
“要结束了。”
萧陌同样看向天空，看着那逐渐降落的灭世天罚，她声音也少了许多的轻松。
“姐姐，你不会死的，对吧。”
“嗯。”泽欣轻声的回应。
“当你再次苏醒时，便又是万年后，新的文明诞生。”
“你会再次与人类一起战斗，只有你自己……”
萧陌回头，他看着这个姐姐。
“那一定很痛苦吧……”
“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无数次的人生中经历相同的选择与失败，见证一个个文明的灭亡，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没关系，你不用为我难过，我已经习惯了。”泽欣轻声的回应，好似在安慰他，可她的声音又是那么的平淡。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问。
“姐姐，你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故事吗。”
“放弃足以斩灭神明力量的少女坠入凡尘，她以人类的身份行走于世间，与人相处，与人相识。”
“她想成为人，却不知何为人。”
“她抛弃了曾经的力量，曾经的记忆，却也发现，自己竟毫无感情，毫无人性。”
说到这里，萧陌深吸一口气。
“姐姐，那是你，对吗?”
“嗯”泽欣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承认了。
“只当那是一个故事吧，毕竟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记不清在多久之前，在多少个文明之前，放弃力量，放弃记忆。”
“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无法去回忆，所以，只当那是一个故事吧……”
萧陌安静的听完叙述，却轻笑一声。
“那么姐姐，可以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吗?”
“什么?”泽欣看向他。
“当你再次苏醒，我希望你可以忘记我，忘记这无数次文明灭亡的人生，就如忘记故事中那个身为神明的自己般，重新开始，去过自己的人生，去看想看的风景，去结交属于自己的朋友，去吃这世间的美食。”
“可以吗？”
泽欣与他对视，最终却依然摇头。
“抱歉，如果我选择忘记，我也就不会记住你如今的这些话了。”
“你的请求，我恐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