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帮助
金鱼姬按着记忆中有着火光的方向走去，四周的环境显得格外幽深静谧。
茂密的杂草树木肆意生长，相互缠绕交错，形成了一道几乎难以过人的天然屏障。
她不得不伸出双手，奋力拨开那些杂乱的枝叶。
眼前终于出现了还未熄灭的篝火，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周围。
篝火上边还有烤制好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奇怪的是，这里却空无一人。
寂静的氛围中，隐隐透着一丝诡异。
金鱼姬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她明显感受到了其他妖怪的气息，那气息若有若无，仿佛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明显属于人类的气息。
尽管这股人类的气息被浓烈的妖力覆盖，但凭借着多年的感知经验，她确信自已的推断绝不会错。
怀里的小妖怪发出难受的哼唧声，声音微弱而痛苦。
状况愈发糟糕，这让金鱼姬心急如焚，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试探地喊了声：“有人在吗？”
声音在空旷的四周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许久都没人应答。
金鱼姬又往前走了几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区域的妖力波动明显不一样了。
那股妖力似乎在逐渐增强，带着一种压迫感，让她的神经越发紧绷起来。
金鱼姬还在纳闷对方为什么不理会自已的呼应反而躲起来。
突然，一股劲风毫无预兆地直冲她的后脑。
这股力道极为强劲，呼啸着刮过。
还好金鱼姬的反应极快，在劲风袭来的瞬间，她侧身一闪，及时避开了这次足以让人一分为二的攻击。
她迅速回头看去，发现一名蓝发妖怪站在距离自已三米的地方。
那妖怪的尾巴竟是由白骨塑造而成，此刻还微微晃动着，似乎是刚才攻击自已的物件。
“啊呀，居然躲过去了。”那个妖怪惊讶地说道。
他本该是十分讨人喜欢的长相，嘴角却带着令人不适的戏谑笑容，金色的兽瞳里也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满满的厌恶。
金鱼姬看到对方雌雄难辨的稚嫩面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思绪混乱，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了。
“失去庇护的你似乎成长了不少，真可怜啊，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可以靠近我深爱的母亲哦。”对方说着，话语中充满了恶意，紧接着就再次甩动骨尾抽了过来。
那骨尾带着凌厉的风声，划破空气，朝着金鱼姬迅猛袭来。
金鱼姬连忙唤起巨浪阻挡住对方的攻势。
汹涌的海浪如同一堵坚实的水墙，瞬间涌起，与抽来的骨尾碰撞在一起，溅起大片的水花。
“你是铃鹿山的妖怪，骨鲸。”金鱼姬在抵挡攻击的同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大声说道。
“真是让人‘怀恋’的名字，但我现在是化鲸，是母亲大人喜爱的化鲸。”听到金鱼姬口中的话，化鲸的表情立即沉了下去，原本戏谑的面容变得阴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你的母亲不是已经……”金鱼姬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发疯似的攻击打断。
化鲸像是被触及了逆鳞，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骨尾，一连串的攻击不断向金鱼姬招呼而来。
他的动作迅猛而疯狂，每一次骨尾的挥动都带着强大的力量，空气中都传来阵阵呼啸声。
金鱼姬虽然防御住了对方明面上的攻势，但化鲸的攻击太过犀利，每一次骨尾都能将她的海浪劈开。
她只能凭借着灵巧的身段不停闪避余波，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怀里的小妖怪，防止其被波及。
在激烈的交锋中，她的衣衫被汗水湿透，发丝也有些凌乱，但她的眼神始终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就在二者打的不可开交时，金鱼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化鲸！先停下！”
这句话让化鲸愣了一下，随即收起了骨尾，脸上阴冷的表情瞬间一变，成了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他撒娇回头想要跑向的少年，却被一条手臂拦住。
是骨鲸。
化鲸暗恨在心，但却不敢在清川面前露出半点怒气，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甘。
趁着这个间隙，金鱼姬稳住身形，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向二妖身后的人类。
待看清对方的样貌时，她的眼睛却渐渐湿润起来，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人金色的眼睛里透着暖意，白洁的皮肤在篝火的暖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轮廓分明的脸庞带着温和的气息。
而这个人类熟悉的脸是金鱼姬心中最深处的无法抹灭的存在，她无数次幻想着自已能在那一天鼓起勇气，拥有强大的妖力救下的少年……
金鱼姬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那些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清川一眼看到了不远处一直愣在原地的蓝发少女。
对方一双蓝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已，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激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
一滴的泪水落下。
看到女孩子在自已面前落泪，清川那叫一个措不及防啊，下意识一巴掌拍在一直黏糊糊尝试往自已靠近的化鲸身上。
化鲸被拍得一个踉跄，眼睛睁得溜圆，一脸无辜地看着清川。
“我……”化鲸他张了张嘴，还没等把随着性子想的话说出口，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非常抱歉，我的弟弟对你过于失礼了，请允许我代替他给你道歉。”说话之人正是一直闷不吭声的骨鲸，他微微躬身，神情中透露着诚恳和愧疚，似乎真的是真心在替自已的弟弟道歉。
化鲸看到这幕，一阵不爽，小声嘟囔道：“假惺惺……”
可见清川不认同的目光落在了自已身上，他一怔，像是被点穴了一般，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你是清川吗？”金鱼姬的语调很轻，像是怕吓到了那位有着她熟悉面容的少年。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清川，一眨不眨，仿佛是想把这一张脸与记忆中的容颜做一下细致的对比。
“嗯？你认识我？”少年的声音很干净纯粹，带着一丝疑惑。
没有否定……金鱼姬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被情绪左右的她激动地向前迈出一步，准备说些什么。
一旁的化鲸可不乐意了，将清川挡在了自已的背后，挑衅一般地看着她。
金鱼姬也不甘示弱地盯着对方，两人之间火花四射，仿佛一场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一般。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清川直接绕过了化鲸，走到了金鱼姬身边，目光停留在金鱼姬怀中的小妖怪身上。
清川：“这是瘴气？”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骨鲸替金鱼姬做出了回答：“是瘴气没错，不久前海国的军队袭击了荒川的海域，荒川的主人用尽自身的妖力为自已的族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在其族人离开后，他也就此陨落，但被瘴气侵蚀理智的海妖追上了荒川逃跑的族人……”
妖怪淡漠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已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说新的荒川之主是一个有着蓝色的头发的女妖怪，想必就是你吧。”骨鲸的目光落在了金鱼姬身上，让后者一惊。
“早被故乡瘴气所污染的他们中的某些妖怪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肉躯成了没有思维的傀儡，而他便是被那些海妖伤到了……”
“这个妖怪就算被瘴气污浊也只会丧命，不存在狂暴的可能性，他可不算是什么正经妖怪，妖怪与人类的孩子，他是半妖。”骨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看向小妖怪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视。
化鲸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神情，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清川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
这回是化鲸接住了话茬：“那些道貌岸然的大阴阳师的灵力自然能驱散瘴气，不过，他们看到半妖首先想的是怎么将其封印消灭吧，毕竟半妖是被世俗难以接受的存在啊……”
话语带着浓厚的嘲讽意味，听在清川的耳朵里，让后者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曾经遇到的修罗鬼与大阴阳师晴明，二
者对待世人的态度皆有不同，他人对其也是看法各异，心情更是复杂。
但阴阳师能救的，他也可以。
金鱼姬∶“清川。”
她轻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期待。
“哎？”沉浸在自已思维的清川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下意识回应了一句，随即看向了对方。
金鱼姬眼眶因为哭过所以红红的，这时的她收起了一时失控所表露的软弱表情，秀丽的脸上是她这些日子在荒川族人面前所表现的坚毅。
“我想回答一下之前的问题，我确实认识你，我的名字……叫做金鱼姬。”
“……金鱼姬？！”清川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充斥着震惊与不敢置信，但随即他就笑了。
面前明显被时间与经历沉淀出安稳性子的少女与记忆中总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形象渐渐重合。
“原来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了，金鱼姬。”清川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是啊，很久了呢。”金鱼姬轻声回道，语气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慨，但更多的是释然。
她在那以后从来没想过少年能够活生生地站在自已面前，还能毫无芥蒂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一旁的化鲸与骨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幅画面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所以呢，这位抛弃家园而逃离的妖怪小姐，你是来寻求帮助的？”化鲸一如既往讨人厌，他故意拉长语调，话语中充满了挑衅。
“化鲸，过于无礼了，她现在可是荒川之主。”骨鲸微微皱眉，轻声斥责道。
化鲸逮着了重点，“荒川之主？”说完他像是忍不住一般发出了一声嗤笑。
“哈哈哈……荒川的新任之主是一个连家园都拱手相让的小鬼吗，这荒川还是你荒川之主的吗！”化鲸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听到这话的清川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化鲸的言辞很伤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真想揍化鲸一顿。
但现在的重点不能被他们带偏了，得救金鱼姬带来的小妖怪。
“化鲸，金鱼姬是我的朋友，请不要这么说了。”清川严肃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
他说着将金鱼姬护在了身后，化鲸脸色一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嫉妒，还有一丝失落。
骨鲸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流露的不安足以表达他此时的心境。
他微微低头，掩饰着自已眼中的情绪。
清川见他们没有过激行为，便转过身，驱散起小妖怪伤口处的瘴气。
他双手轻轻放在小妖怪的伤口上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嘴里念出言灵，一股柔和的灵力从他的掌心缓缓流出。
伤口处萦绕的黑气很快消散，只留下了皮肉伤。
金鱼姬发现清川居然可以驱散棘手的瘴气，当初在京都的对方可是一个阴阳术都使不出来，这让她不禁疑惑起来。
她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清川在这段时间里也成长了不少。
清川问金鱼姬:“你们之后准备去哪里？”
“前往京都找晴明大人，海国的军队不会就此收手。”金鱼姬立马回答道，说完，她又看了几眼一旁的妖怪兄弟，似乎还有些话想对清川说，但又因骨鲸与化鲸的存在显得十分犹豫。
“怎么了？”清川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疑惑。
“清川你跟我走吧，去京都，之后由我来保护你，他们是……”金鱼姬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还是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出来。
她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心中有些顾虑。
她记得清楚，化鲸与骨鲸都是铃鹿山的妖怪，至于这次海国的战役为何没有参加，金鱼姬只当他们盯上了清川这个妖怪眼中的香饽饽。
而且化鲸对其的称呼就让金鱼姬觉得很不对劲。
年幼时在海域玩耍的她遇见过兄弟二人，那时他们的名字还没有互换，样貌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为了讨好清川用了拟态来遮掩非人的身体。
习惯了妖怪的千奇百态，金鱼姬却被对方身上夸张的戾气直接吓哭了。
幸好荒川之主及时出现，才制止了妖怪兄弟的捕猎，救了金
鱼姬一命。
那时的傻大个在看清兄弟俩的面目后，手中的刀剑停下了，复杂的神色挂上了面容。
随后男人用自已的妖力净化了戾气，看着恢复神智不再被嗜血本能控制的二者脸上满是麻木，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你们的母亲离开了，是么？”荒川之主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叹息。
化鲸与骨鲸听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垂着脑袋，默认了这一事实。
看见他们的反应荒川之主心里的猜想也八九不离十，他微微叹息一声，伸出宽厚的大手摸上了他们的脑袋，动作中充满了怜悯。
金鱼姬对这件事的印象非常深刻，事后她去向金鱼爷爷问了此事，才得知化鲸与骨鲸是失去母亲后孤独地死去的幼鲸亡灵。
清川：“是铃鹿山的妖怪？金鱼姬没事的，我知道这件事，其实我们也是要去京都。”
清川微笑着说道，试图让金鱼姬安心。
金鱼姬：“那就好。”
她轻轻点了点头，心想逃亡的路上多两个武力值不错的家伙对他们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