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终焉
在听到八岐大蛇那充满讥讽的笑声后，终焉之神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并没有试图抽回自已被须佐之男紧紧抓住的手，将蛇神的存在完全忽视，当作空气一般。
八岐大蛇的目光却如同利剑一般，紧紧地盯着终焉之神与须佐之男那亲密无间的手，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烦躁。
然而，八岐大蛇很快便想起了自已未来的计划，他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在即将到来的新世界中，他将有无数时间与终焉之神相处......
看到八岐大蛇终于安分下来，终焉也松了一口气，试图抽回自已的手，须佐之男没有放手。
终焉之神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孩子这么久没亲近，粘人也是正常的。
于是，在须佐之男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下，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对方耳朵上闪电凝聚的发丝。
在终焉之神熟练的顺毛下，须佐之男也逐渐松开了紧握的手。
看着面前露出高兴表情的终焉之神，须佐之男心中觉得这一次的轮回一定会有所不同。
他不会再让本该被太阳注视宠爱的青年，成为那永恒幽夜神殿中的囚雀......
当他们带着蛇神回到高天原时，终焉之神的身体又犯老毛病了。
之前所有神明都查不出原因，即便是高天原的神王也只能做到缓解的效果。
终焉之神知道，这是他选择光明的后果。
他的母神确实深爱他，亲自赐予他的名字也是困住他的咒，很快他的生命就会如同终焉这个名字一样走向终点。
高座之上的神王见他神情疲惫，便下令让众神退下，而八岐大蛇也被神官押了下去。
四下无人，天照则站了起来，走到终焉之神身边，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终焉，身体又不适了吗？”
终焉轻轻点了点头，张口想说一些告退的话，结果身形晃了晃，就这么直接倒了下去。
天照连忙扶住他，因此终焉之神只能无力地把头贴在神王的肩膀上。
额上无法控制地冒着冷汗，他有些虚弱地朝担忧的女人笑了笑。
感受到对方输送过来的神力，他顿了顿，随后闷声道：“这次又麻烦天照姐姐你了。”
“无妨。”天照感受到他微弱且不稳的呼吸，知道对方又陷入了痛苦之中，于是她也没耽搁，用了点神力让其陷入深眠之中。
神殿好似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殿内的白纱微微晃动，金发女人缓缓将视线从终焉之神脸上离开，看到走到面前身着战袍金色盔甲的男人，她微微颔首，道：“须佐之男。”
“天照大人。”须佐之男朝着她行了个礼，看着对方身边终焉之神疲惫的容颜，有些出神。
又一次的轮回，终焉之神的结局似乎不会发生变动。
无论他如何对其疏远，亦或是更久之前的时间点，八岐大蛇有没有被他斩杀，结局都是如同打开灾厄的魔匣和死局的预言一样，对方总会像他试图拯救的其他世界一般，但远比众生更快被侵蚀殆尽，走向灭亡。
八岐大蛇活着，兄长就会被其囚禁在永恒长夜中，神志逐渐模糊，最终忘记自身是何存在投向那虚无之海，若是八岐大蛇陨落，兄长也会如同其他美丽事物转瞬即逝，无法留住……
胸口的勾玉隐隐发烫，须佐之男接过了天照手中的黑发青年，女人只字不说，却也表露了对他的信任。
金发男人有着犹如赤子般坦然无畏，他将终焉之神抱在自已怀中走向殿外，轻声说：“这一次，会成功的。”
世人，众生，神王，沧海之原的他们，还有……兄长。
这边清川的视线也随着终焉的视角黑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他与这位终焉之神之间的联系。
那个自称为阿哔的男人始终未曾向他透露全部实情，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当初相处时的种种细节都开始在清川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将阿哔忘记了许多次。
这个世界的人类躯体，以及其他时间线的躯体，实际上都是由他人精心创造而成。
至于他最初的身体，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彻底销毁了。
清川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如此一来，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善雉在占用了自已的身体之后，对于几百年后的时间线上的他居然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眼前那片漆黑如墨的视野之中竟再度浮现出全新的场景……
周围是成堆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无孔不入。
他站在满是疮痍的广场当中，身上的疼痛让他踉跄了几下，手中的镜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像当时有红光普照。
这弄得他脑袋空空，不知道自已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
他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
想都没想清川立马转了个圈，试着远离地上的血肉，然后他就咳了几口血，这身体果然已经陷入低血量了
。
天色阴沉沉，清川观察了一番，认出了这是刑神场。
还没等他多绕几个圈，搞清一下状况，天空就传来打斗的声音，手中的镜子已经开始按照主人终焉之神之前下达的命令已经开始运作，只是清川并不了解这些就没注意。
他朝天上看去，就看到了金发女人脸上带着一股清冷的威严，而她的身后正是她用神力护着的众神。
那快速过招的是两个面容一样的金发男人，哦，不对，应该是真正的须佐之男与伪装成须佐之男的八岐大蛇。
高手之间的对战，破坏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强。
瞧瞧这周围跟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一般。
清川这里正感叹呢，那边的天照却开始剥离神力，难怪她会没有精力去注意终焉之神正在乱逛。
令众神措手不及的是八岐大蛇突然朝金发女人出手，清川眼睛都瞪圆了，身体的掌控权也被夺了回去。
清川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在慢慢被推向终结，周围的时间似乎慢了下来，他看到了八岐大蛇那双眼睛里深邃无尽的得意与嘲讽。
清川魂还没反应过来，镜子就脱手而出，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立刻反转，周围的事物似乎发生了微小的变化，被更改的视野余光中他看到须佐之男在朝这里赶来。
疼痛最先一步传来，处于懵懂状态的清川就这么挡下了八岐大蛇的致命一击。
鲜血从他口中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喉咙更是如同烈火灼伤一般，痛苦的程度却是无限叠加的。
他感觉自已的身体像是被扎成了刺猬，八岐大蛇的攻击带来的苦楚让他脸部表情都抽搐了起来。
不用想都知道这模样肯定很狼狈，四肢如同被人各个方向生拉硬拽，脸上糊满了滚烫的液体。
后来他是直接没了这具身体的知觉。
“……”终焉之神艰难的将目光落在被众神拥护的金发女人身上，话他已说不出，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但天照明显是读懂了青年的唇语，分离神力的动作一顿，但她还是咬咬牙继续了下去。
清川的身体从即将崩塌的高天原坠下，视线之中他看到了八岐大蛇脸上的错愕，似是没有料到之前昏过去的他是什么时候醒来替女人挡刀的。
有着同款表情的自然少不了须佐之男，只是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用神力护住神王与新生的太阳，回头就是挥动手中的金刃给呆愣的八岐大蛇一剑。
化为巨蛇的邪神如同陷入魔障一般发出嘶吼，金发男人立马缠斗了上去。
罪恶的蛇神节节败退，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无法全身而退的他，最后只能用巨大的尾巴一甩，把烦人的金发男人暂时驱赶开，追着那掉下高天原的终焉之神而去，一同沉入了虚无之海。
没了八岐大蛇的威胁，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天空中新生太阳的光辉普照着众生，仿佛是在宣告着另一次新的开端。
须佐之男沉默的看着周边的一切，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没有拯救世间的喜悦，只有经历无数次轮回后的无力。
「世间自有天命，而逆天改命，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手中的神器却在此时亮了亮，金色的流光黯淡下去，显然是在昭告主人的讯息，须佐之男看向了底下充满着灾厄的虚无之海，喉结滚了滚，随后朝空气轻轻唤了声：“兄长。”
“须佐之男。”此刻剥离完神力的金发女人还十分虚弱，她在众神的搀扶下来到了须佐之男的面前。
“天照大人。”须佐之男微微弯腰，试图用凌乱的发丝遮去自已糟糕的表情，但耳朵上方的发丝明亮程度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天照垂下了眼帘，从自已的心口取出了一件东西交给了须佐之男。
“这是？”须佐之男看着手中流动着黑红色气体的小球有些疑惑。
“这是终焉之神诞生之时，世界意志所赠与的祝福，我想你能够通过这祝福来改变他被注定的结局。”
天照已然知道面前的神将为了更改结局已经进行了多次轮回，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提供了自已的帮助，露出了有些怅然的笑。
「既定的命运被更改以后呢？会是谁付出代价？」
须佐之男握紧了手中的物件，在天照平静的目光中离开了高天原。
阳光普照的天地中男人胸前的勾玉燃烧出耀眼的白光，小球因而碎裂，似乎与勾玉产生了共鸣，空气中出现了只有须佐之男能看到的细线。
那黑红色的气体脱离了他的掌控，消失在了细线指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