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吃完早饭之后，茨球被留在了房间里，清川跟随大岳丸走出了房门，陪着对方散步，往铃鹿山的山脚下行去。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相谈甚欢。
铃鹿山大部分时间与世隔绝，所以妖怪们的交际圈固定，在这种环境中，铃鹿山各个妖怪互相之间都认识。
清川与大岳丸来到了一条河边，远处的水面上波涛汹涌，河岸两边的树木茂盛，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翠绿无比。
河岸上有不少的妖怪在玩耍嬉戏，这些妖怪的身形都很庞大，清川估计，至少有三四米高，是能一拳抡死他的体型。
幸好这些妖怪很友善，加上自已身边还有个铃鹿山的少主坐镇，清川也放开了胆量，顺着大岳丸说的话和这些妖怪交流起来。
但很快话题就开始不对劲了，扯到了感情上面。
清川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所以就准备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过去，但这些妖怪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话题，他们一边交流，一边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看一旁的大岳丸。
“香香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刚喊出这句话的海妖立马被自已的同伴捏了一把胳膊，对方用眼神疯狂暗示着什么。
海妖见状，赶紧改口说道:“啊不不不，香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留在铃鹿山，有考虑过找个伴侣吗？”
听到这里，清川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一些什么。
一旁的海妖们则是紧张无比，不能立马得到回答让他们有点焦急，所以都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答案，同时不忘注意自已的造型，一个个都像显眼包一样将自已认为的完美一面展示出来。
就连在不远处双手抱臂的大岳丸也注意到了氛围的不对，收起懒洋洋的姿势，看向这边。
恰巧清川也在此时转过头来，四目相视。
清川先是愣住，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而大岳丸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旁人看来他是无动于衷，只有他自已知道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着，似乎要跃出胸膛奔向对面笑靥如花的少年。
等他自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清川面前。
“问题有点多了。”大岳丸的嗓音在此刻有些低沉，但依旧好听，海妖们闻言面面相觑，眼神疯狂交流思考对策。
“咳咳，确实是有点多了……”一名海妖尴尬的咳嗽几声。
大岳丸微微颔首，对清川说道:“走吧，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哦，好。”清川答应了一声，乖乖的跟着对方离开了，他跟着大岳丸一前一后地沿着沙滩行走，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在沙滩上留下的一串浅浅脚印。
走了一段距离，大岳丸突然说道:“清川，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嗯？！”清川闻言，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面前的大岳丸，不知道他这是整哪出。
大岳丸侧着身子看向他，那双黄金色的瞳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辉，连着在阳光下反光的鬼角也十分耀眼夺目，刺的清川的眼睛有些不适的眯了眯。
“我问你，在你心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岳丸重复道，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呃……这……”清川一阵语塞，他觉得自已对大岳丸的了解真的只是一点皮毛。
“很好很好的人，能够包容蟹姬蟹姬的小孩子脾气，能够帮助其他海妖做事，能够给予大家庇护，这样的你，我觉得是传说中的英雄了，还是一个十分出色的首领！”
清川仔细回想这蟹姬曾于自已提起的小事，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就脱口而出道。
大岳丸听后，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但那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清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心中疑惑，难道自已说错什么了吗？
“那现在呢？”话语间，大岳丸的胸口长出四个尖角，嘴里原本平整的牙齿也变得尖尖的，那双金色眼睛的瞳孔也变成了竖瞳。
原本表露温情的面庞此刻却邪气十足，充满压力的视线落在清川身上，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大岳丸伸出右手，在清川面前晃了晃，那锋利无比的指甲上泛起冷冽的寒芒，“害怕了？”
清川摇了摇头，他只是没想到大岳丸一直没有以原本的样貌接近自已，而是隐藏着本来的面貌。
“很好。”大岳丸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锋利的鲨鱼牙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中，一步步朝清川逼近。
还有些懵逼的清川，不明白对方这番动作的意义，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大岳丸已经走到了自已的跟前，那双往日充满暖意的金色眼瞳在此时显出几分冷意，像极了捕食猎物的野兽。
清川感受到对方的变化，顿时心中一凛，出于本能后退几步。
“大岳丸？”他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大岳丸：“铃鹿山的大家自从知道你要留下来后，那些没有伴侣的海妖都对你很中意，所以刚才他们才会做出那些举动。
清川尴尬的挠了挠脸，“原来如此。”
“我做你的伴侣怎么样？”大岳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双金色的瞳孔盯住清川，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的一个表情。
清川听到对方的话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语。
好兄弟是做不了了吗？
“不行……”清川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声音都发着抖。
“为什么？”或许是没有想到他的拒绝，大岳丸脸色沉了下来。
清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大岳丸什么时候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的？
他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对方只是把自已当做好友而已，如今知晓对方的心思，他终于明白大岳丸之前为什么对他好的有些不正常了。
原来不是把自已当好兄弟，而是想要……
清川的沉默让没有过恋爱经历的大岳丸陷入了迷茫之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挫败感。
很丢脸。
看着面前人类少年垂着眸子不敢抬头直视他的模样，大岳丸感觉眼睛有点酸涩，他转过身，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开了这里。
清川见状，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迈步追了上去。
“大岳丸，对不起。”他小跑着想要追上去，结果他在慌乱下脚扭了一下摔在了沙地上，他想爬起来继续追赶。
但因为太急，没站起来，又摔了一跤，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额头冒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眼中也有眼泪溢出。
大岳丸听到后边的动静，脚步似乎慢了下来，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来帮助清川，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我……对不起，不是你……”清川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但那颤抖的声音却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完全展示出来。
随后他跪伏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胃里翻腾，喉咙中一片酸涩，吐得一塌糊涂，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能干呕。
良久，清川才止住呕吐，他抹掉眼角的泪痕，艰难地撑起身体，看了看天空。
清澈的蓝色一如刚才，只不过他的心情却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正在清川发愣的时候，身旁的海面上突然冒起了一阵浪花，接着一个身影从水里探出了头来。
那是一个有着蓝色长发的‘女孩’，五官看起来有些失真，皮肤白皙，像是洋娃娃一般可爱，眼睛下方还有类似泪滴的红色面纹，看起来异常神秘。
对方显然是看到了岸上的清川，那双眼睛直直的看了过来，眼中的渐渐有了雾气。
“母亲。”他喃喃道。
清川看着对方的表情，隐隐觉得不对劲，起身踩着虚浮的步子准备离开这里。
他不打算跟这个陌生的妖怪打招呼，对方的眼神说不上敌意，但绝对不是好奇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了脊背发凉的不适，本能让他远离危机。
就在清川迈出脚步的时候，妖怪吹响了手中的海螺。
清川的动作一顿，眼中的亮光消散，转身朝着妖怪走去。
对于少年的靠近，蓝发妖怪显得很是兴奋，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人类，身下的鱼尾激动的晃动，海面的平静也被他打破。
海浪沿沙滩打湿清川的衣摆，他无知无觉的向海洋靠近，海水渐渐漫过了他的双腿，少年依旧一步一步的前进。
“清川！”就在清川即将消失在海面时，耳畔传来他人的呼唤，下一秒他被人一把拉住离开了海面。
清川如梦初醒般抬起头，便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大岳丸，对方抱着自已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大岳丸？”刚恢复清醒的清川有些茫然他只记得大岳丸将自已带在沙滩附近后突然离开，之后的事情他显然没有了印象。
大岳丸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少年，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意料之外的清川没有躲开他的触碰，让他心情好了一点，“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哦。”清川呆呆的点点头，任凭对方拉着自已离开。
身上衣物早已被打湿，一阵海风吹过成功让他打了个哆嗦，这一动作正好被大岳丸注意到到。
大岳丸没有多说，只是脱下今日衣着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肩头，清川身体一僵，想到了对方的那别出心裁的告白，有些抗拒的想要将衣服还给大岳丸。
“你浑身湿透了，不保暖会生病的。”大岳丸看穿了他的意图，语气温柔地安抚道。
清川看了看大岳丸，又看了看身上的外套，最后低着头，默默地穿在身上，带着大岳丸体温的衣服温暖自已的身躯，让他的身体稍稍暖和了一些。
大岳丸护送着清川离开了沙滩，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海岸，眼眸微眯。
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大岳丸看到了海面上一闪而过的蓝色身影。
…………
夜晚，大岳丸又回到了白日清川遇上陌生妖怪的沙滩处，他站在靠岸的礁石上，望着波涛涌动的海面。
此起彼伏的涛声，在这片孤寂清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响亮，不断地回响在大岳丸的耳畔，似乎也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无法言喻的纷乱思绪。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但大岳丸并未转身去查看究竟是谁。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和对来人气息的熟悉程度，他毫不犹豫地开口喊道：“老师。”
果不其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那位名叫海鸣的老者，“少主，你现在的心情很烦躁，是因为那个人类吗？”
听到他的话，大岳丸明显卡壳了一段时间，他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老师，我今天向清川表达了我想与他结为伴侣的事。”
听完大岳丸的解释之后，海鸣身体猛地一晃，原本坚定而沉稳的双脚，此刻却显得有些无力和颤抖。
那张历经岁月沧桑、布满深深浅浅皱纹的脸庞，更是因为极度的震惊与愤怒而扭曲变形。
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凉气，试图平复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但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却如同燎原之火般难以遏制。
终于，他用略微沙哑且低沉的声音说道：“少主啊，您可清楚自已正在做些什么吗？”
大岳丸默默地垂下头去，不敢直视海鸣那充满责备与失望的目光，轻声回答道：“老师，我心里明白得很。”
然而，这个答案显然无法令海鸣满意。
他气得连连摇头，口中不断叹息着：“唉！你呀你……也罢，事已至此，既然这终究算是铃鹿山的一桩喜事，那就吩咐海妖们好生筹备一番，为你们……”
正当海鸣打算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大岳丸突然插话打断道：“可是，他拒绝了。”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海鸣的心头上，使得他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海鸣才缓缓回过神来，最终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少主，只要遵循自已内心的指引便足矣。”
听闻此言，大岳丸不禁回想起昔日那位铃鹿山的前任主人——铃鹿御前。
对方也曾如此这般地教诲过自已。
想到这里，大岳丸原本紧紧握住的拳头逐渐松开，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下来。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面向身后的老者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并郑重其事地回应道：“老师，请放心吧，我定会牢记您的嘱托！”
海风从耳畔掠过，带起了大岳丸的衣角，同时吹起遮挡视线的黑色发丝。
或许是明白了前方的道路该如何前行，大岳丸原先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转而向海鸣询问起今日所看到的蓝色身影。
失去母亲的鲸妖么……
得到他想要的答复后，大岳丸便向海鸣道别离开了。
然而，海鸣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沙滩之上，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离去之意。
他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天空中高悬的虚幻之月，目光之中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无数条蜿蜒的蛇影在他周身若隐若现。
在此之前，大岳丸曾当面质问过海鸣为何要对清川施展那诡异的秘术，但海鸣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隐瞒真相，用谎言搪塞大岳丸。
此刻，海风轻拂而过，带来阵阵咸涩的气息，然而海鸣口中喃喃自语的声音却如同被海浪吞噬一般，变得模糊不清。
“完美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