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相国这些年,辛苦你了。

“母后?”

如果是以前,嬴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自己知道得很清楚。

但自从知道了成蟜案子的真相后,他就不敢这么说了。

在他的印象中,赵姬就是当初在秦国时,带着他到处逃亡的那个人。

一个被人追杀,被人追杀到绝境的弱女子。

但经历了成垓的事情,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赵姬来到秦国后,更是一反往日的霸道和强硬。

当年,她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坐上了王后的位置。

否则的话,这位子极有可能是蟜的母亲。

而赢政才八、九岁的样子。

虽然心理素质远超同龄人,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若不是赵姬争夺王后之位,即使回到秦国,她们也要受成垓的欺压。

日子也不会好过。

嬴政沉吟片刻,他摇了摇头:“母后,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陈墨平静地点了点头:“一个人把你养在赵国,又要躲避赵国的追捕,把你养大,真是了不起。”

嬴政点头道:“是啊,也许正因如此,母亲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吧。”

陈墨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

不动声色的问:“太后娘娘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赢政道:“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母亲从来都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不过现在……”

他苦笑道:“先生看得出来,我已经有能力处理朝政了,但母亲还是一意孤行。”

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没有资格调动一千人的军队。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陈墨,在与赵姬的第一次交谈中,就已经察觉到了。

不仅仅是想要将大权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甚至还想让自己她效力,用自己来左右以后的秦王。

陈墨之所以叫她老太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不就是两千多年后的慈禧吗?

嬴政觉得自己在赵国的日子,实在是受够了。

这也是赵姬为何如此强势的原因。

你越弱,别人就越想欺负你。

这一点,嬴政也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墨抿了一口茶水,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太后变成这个样子了?”

嬴政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

“我不记得了。”

“自从回秦国之后,我和母亲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那时候我忙着学习,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去给母亲请安。”

陈墨又问了一句:“回到秦国之前?”

嬴政眉头一皱,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能是那时候,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陈墨挑眉:“是不是和你记忆里的不一样?”

“记不清了。”

嬴政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他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

他认为赵姬本就是如此,只是以前在赵国时,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陈墨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嬴政目露奇异之色。

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说这些。

而嬴政也看出来了,陈墨说的话,多半是围绕着赵姬展开的。

嬴政的心脏骤然一跳。

难不成,先生和母妃……吵架了?

赵姬的脾气很大,也很嚣张。

陈墨可不是一个会拍马屁的人。

这一点从荀夫子亲自来见他就能看出来。

就算你地位再高,他也不会给你面子。

赵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她不敬。

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才能让她满意。

一念及此,嬴政不由得忧心忡忡。

一个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国师。

一个是他最疼爱的母亲。

若这两人日后闹得不可开交,那就比吕不韦更棘手了。

“先生。”

嬴政忧心忡忡的问道:“先生可是和母妃闹了别扭,母妃生你的气?”

以荀夫子的性子,当年也被陈墨气得不轻,更别说赵姬了。

陈墨:

“……”

你娘气得每天都想砍我几十次头。

她会不会生气?

我敢打赌,她一定会把我撕成碎片,然后踩在脚下。

“没有啊。”

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

嬴政既然问出了这句话,那就意味着赵姬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行。

也对,这种话,她能说得出口吗?

如果告诉了嬴政,嬴政肯定会问个明白。

什么叫无法无天,什么叫大逆不道?

这让她如何回答?

身为国师,居然敢爬到我的床上,还敢撕我的裤裆?

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有太后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毫无疑问,赵姬是一个非常爱面子的人。

所以没好意思说出来。

嬴政摩挲着下巴,问道:“没有吗?”

那你今日为何要问我母后的事?

陈墨撇了撇嘴:“没有吧……”

嬴政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

陈墨也没能从他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所以,他决定不问了。

否则继续追问下去,很可能会引起嬴政的误会。

你怎么会对我母亲的过去感兴趣?

更何况,在没有确认之前,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

“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秦王。”

“明天早朝的时候,你就可追究吕不韦的责任了。”

嬴政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突然的一句话,让他愣了一下。

“问责?”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

陈墨微微颔首:“差不多了。”

北临军营之内,宗守也是微微一笑。

王翦顿时眉头一皱。

他总觉吕不韦今天有点反常。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谁都知道,国师自从坐上国师的位置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今天怎么突然心情大好?

吕不韦看了王翦一眼,满是皱纹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这几年来,王翦可谓是如履薄冰。

说直白一点就是听调不听宣。

有事儿你来找我可以,没事儿的时候别来找我.

交给他的事情,他都能处理的很好,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败过。

正因如此,吕不韦才找不到借口来对付他。

不过以后就没这个必要了。

太后手握兵权,王翦对她言听计从。

只要能得到她的芳心,王翦就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吕不韦怕的只是王翦在军威上的威信。

但若是运用得当,王翦将会成为吕不韦的一只猛虎。

他刚进朝没多久,嬴政与赵姬仍未到来。

吕不韦则利用这段时间,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目光一闪,迅速的扫过了所有的武将。

谁能为我所用,谁该除掉。

他心里清楚得很。

若说谁最想除之而后快,那便是那目空一切的国师。

吕不韦却是暗暗冷笑。

你以为有太后撑腰,就能跟他斗了?

年轻人,你还嫩了点。

只要得了太后的欢心,这国师便再无靠山。

到时候随便给他扣上几个罪名,把他从国师的位置上拉下来,那就好办多了。

太监声嘶力竭地喊道。

嬴政紧随其后。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此年轻,却有一种中年男子没有的沉稳。

锐利的目光扫过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臣服之意。

群臣尽都低下了头。

只有吕不韦挺直了腰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突然,太监开口了。

轻纱后现出赵姬曼妙的身姿。

吕不韦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还能按时出席朝会。

看来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嫪毐一声。

还不如不让太后上朝呢。

百官称贺过后,就是朝会的日子。

“陛下,我有话要说。”

恭贺的声音刚刚落下,一名官员便举着一块玉牌,准备禀报。

如果是以前,嬴政肯定是点了点头。

但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他摆了摆手道:“此事待会

再说,朕有事相告,有一人想见诸位。”

嬴政的语气很是凝重。

这话说得让人听不出是好是坏。

从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就像是天生的君王,有着君王应有的威严。

前面一句还好,后面一句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上一次,嬴政说要带一个人过来,就是为了引出一个国师。

这一次,他会介绍什么人?

一个国师已经让吕不韦丢尽了脸面,如果再冒出一个国师这样的人物,那丞相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吕不韦的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赵姬的身上。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嫪毐才行。

让他去劝劝太后,不要事事顺着嬴政的意思去做。

没有太后的首肯,嬴政是绝对不会举荐这个举荐那个的。

想通了这一点,吕不韦的心也放了下来。

赵姬俏脸似霜似霜,斜倚着纱帐内的软榻,神情凄然。

冷厉的目光隔着纱帘望着吕不韦,眸子里的寒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站在她身边的离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种目光,仿佛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离有些不解。

按道理,赵姬应该连陈墨一起撕成碎片才对。

可怎么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表情?

你不是说一天要砍他几十次吗?

可为什么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杀意?

嬴政目光平和地望着吕不韦,慢悠悠地说道:“吕相国,若我没记错的话,相公现在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吧?”

吕不韦的脸色微微一变。

说好的推荐人选呢?

怎么又问起我的年纪了?

“是啊,去年六十岁了。”

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六十岁,六十一岁。”

“在秦国做了十年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