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拉地枪

赵江和向登峰兵分两路去喊人。

听到王桂说帮忙,晚上一起吃席,陶灵灵她们都见怪不怪,很习惯地抱起孩子就走,连张字条儿都没留在桌上给自家男人。

反正他们下班回家没瞅到光亮自个儿不就过去了吗?

完赵江去到铁匠铺,见到许光的儿子许红兵蹲在地上抽烟。

看到赵江,他脸上一喜,把烟一丢往用脚转了转:“江哥!”

“诶。”赵江笑着点点头,递过去一根用绳子拴住的母猪里脊肉,“来,这拿回去吃,刚从山上打的。”

“呀!”许红兵眼睛弯成了月牙,忙把手在裤腿上拍拍,“谢谢江哥!”

他看着不当回事的赵江,眼里满是羡慕。

这一冬的,赵江都从打下多少肉了。他觉着打围有意思,扛着枪牵着狗,可比他整天守在这儿敲敲打打威风多了。

可许红兵并没有嫉妒,他知道自个儿擅长啥,那就过好他的日子。赵江打围厉害到了这种境界,是人的本领。

赵江乐呵地摆摆手,“许叔呢?我是想来问问地枪打的怎么样了。”

“都弄得差不多了。我正说歇会儿,就去调下呢。”许红兵把肉搁在盆里用水拔上,领着赵江往后走:“这边,都在后面院里放着呢。”

弄这新奇玩意儿,前天赵江走后父子俩把别的活都停了,先赶着大单,许红兵在里面出的力可不小。

穿过屋里的布帘子,就见许光背对他们蹲在地上,手里捣鼓着啥。

“许叔!”赵江怕吓到他,只轻轻唤了声。

“江儿,来啦。”许光回过头,手往下指指,“你正好看看,我整的跟你想的对不。”

赵江走过去,地上摆着一棵外形和老洋炮很相似的物件。

只不过把手那儿多了个半圆形的铁片,由一根铁丝相连,枪把子的地方成了个木头支架。

老洋炮本就老旧,和新的木头一结合,看上去挺不起眼的,还有些怪模怪样。

但赵江没小瞧,蹲下来细细看了下,完也不说话,冲许光竖起一个大拇指。

“哈哈。”得到主雇认可,许光和许红兵都露出笑来。

“给我端杯水。”许光心头一松,冲儿子喊道。

“好。”许红兵又跑回前屋,拿了两杯热乎的水来。

外形虽然对,但效果怎么样还是要试试才知道。

许光也好奇,但他没布置过,不敢随便乱弄,害怕受伤。

“赵江,要不现在试试?”许光问道。

“好。”赵江点点头,手已经碰上带着冷的地枪摆弄起来。

铁匠铺里不缺东西,赵江直接掰开枪管子,先用根长棍子,往里捅咕枪药、枪砂。

多少用量,比例多少都有讲究。威力太大枪得炸膛伤人,太小打出去又没效果。

父子俩围在赵江两边,专注地瞅着他灌枪药,上枪砂,然后绷直了铁丝布线。

会弄这东西的人少,两人看会了也是多一门手艺。

因为只是试验,赵江也比较随意,伴随最后轻轻地一声“咔”,他给已经处于上膛出发状态的地枪放下,枪口子呈现一个小角度,冲着前方。

“就打那个木板,我专门弄来当靶子的。”许光兴冲冲往前一指,那儿是他捡来的一张老木板,差不多有一两个指头厚。

“行。”赵江调整地枪的方向,使它对准木板。

他手拉在铁线上,只要赵江一用劲,原本在勾子鬼上扣着的贴片就会触发,复位给出一个力扣动,地枪就就会打出。

赵江没急,扭头左右对许家父子笑着说道:“声音可能会有点大,我先告你们一声,别被吓着了。”

听到他的话,许光和许红兵严肃着脸点点头。

许红兵不由自主有些紧张,他也很好奇地枪的威力,还用手成碗状扣在耳朵上,“江哥,赶紧的吧!”

“好,那我拉铁线了。”赵江说,目光紧紧盯着那块差不多有五六米远的大木板子。

“三。”

“二。”

“一!”

赵江食指勾住线猛地往旁边一拉!

“嘭!”

枪轰得一震,因为后座的重量才没往起一抬。

伴随呛鼻子的枪药味儿,浓重的黑烟从枪管子里冒出来,弥漫在空中,遮挡了赵江他们的视野。

枪声有别于56半的清脆,也不是16号挂管的厚重,地枪的声音无比沉闷低沉,粗听之下有些像野兽闷着喉咙发出的吼叫,轰然炸响在这小院中,还有些沙沙尖锐摩擦的声响。

得亏许家的铁匠铺在屯子边缘,不然这动静得惊到好多屯亲。

哪怕赵江提醒过了,许光也是被吓到了,身子往后一带,直感觉耳膜震荡,脑子发懵。

许红兵比他爸就更严重,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两手在后边撑住。

“唉哟我!”谁料,还有人发出了惊鸣。

向登峰正要出声唤人呢,刚掀开帘子出个脑袋耳畔就炸开地枪的轰鸣。

人没思想准备的时候,包准被吓到。

向登峰两腿一弹蹦跶起来,身子一缩,两手本能性地收起来。

一米九的大高个,他弹跳能力又强,脑袋直接“通”地撞到了门框上。

这下挨实了,向登峰痛得蹲在地上捂着脑袋。

赵江一瞬间还以为地枪打到他身上了呢,忙起身去到他身边:“登峰,咋了?”

向登峰垂着脑袋摆摆手,“没事,我撞着了。”

他被吓得心还一跳一跳没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江哥,这就是地枪吗?”

别的不说,地枪动静就挺吓人了。

那些摸黑干坏事儿的人,本来神经就高度紧张,不谈伤害,冷不丁触发地枪炸出这动静,保准头也不回地蹿出去几里地。

“赵江!”后面许红兵在唤。

赵江回头看去,他两手捧着被当作靶子的木板走了过来,呛鼻的味道也更浓了。

原本还算干净的木板,此刻上面满是焦黑,中间最为密集,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子,四人围在一块儿看。

与独头弹和56半的制式子弹不同,枪砂不成形,本就是散开的。

那枪管里可没有膛线,靠枪药的推力在极小的空间内给聚成一团的枪砂推出去。

在行进的过程中,枪砂就会散开,形成了四散的弹道,说白了就和鸡沙一样。

“啊……”许光从儿子手上拿下木板,反过来看,惊道:“这特么打穿了!”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都能把一两指头的木板洞穿,威力可是不小了。

要是打在山牲口身上,虽不致死,却是绝对不敢靠近这片田地了。

许红兵把木板递给赵江看,说道:“这拿来放在地里绝对够用了。”

他还不放心地说道:“赵江,离着长草还早呢,你拿回家可要收好了。别小孩儿拿来玩,整伤了。”

“这枪砂打在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许光掏出卷好的烟叶子,抽着说:“那些砂子能把人打成大麻子,嵌在肉里都不好弄出来!要是打伤眼睛,或者啥部位,那人就真废了。”

赵江一笑,“放心吧许叔,我弄来防牲口的,伤不着人。”

“剩下也都试试吧。”赵江说。

许红兵把其余做好的四棵地枪取出来,都试了一发,到最后那木板中心快是没了,旁边就跟虫眼蛀的一样全是洞。

知道地枪真正用途的向登峰看了都打个寒战。

“这威力还能往上走走……”赵江喃喃道。

他试验的时候只是随便按感觉配的枪药和枪砂比例,精细点儿的话能更狠。

“行,许叔,那我们走了啊。”赵江把五棵地枪收在长条包里,往肩上一扛,临走前又掏了三块钱买两小袋子的枪药和枪砂,但许光没收。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许光感叹道:“哪头炮卵子要是进了他家地可是遭老罪了!”

那肉打进密密麻麻的铁砂子,痛不说,还取不出来,纯折磨。

“爸,要是正好打到野猪篮子上呢?”许红兵收拾着逗趣道。

“那就成没篮子,成太监猪了呗!冬天起圈的时候都找不着媳妇,老母猪都不爱搭理它,呵呵呵。”许光说道,父子俩都被逗乐了。

赵江和向登峰回到家中,外屋地里已是一片闹哄哄的

了。

他们还去领了林大夫到家,让他帮忙给大青龙缝针吊盐水。

一看到那三条缠满绷带的狗,老爷子眉头都锁住了,他是治人的,不是专门给狗看病的。

但赵江说给他拿条肉后他也没说啥了,不过老爷子这回倒不是看赵江的面子,而是给赵江他爷的。

年轻的时候老赵炮上山打下啥,看他伙食不咋好,有时候会给他点肉。其他人想给狗看病,只能是抱着狗到卫生所去,可叫不动他。

王桂、陶灵灵和王月忙得热火朝天,屋里全是蒸腾起来的白雾,赵江和向登峰走进雾气里喊人打招呼。

王桂手上没闲着,一边用大刀剁排骨,一边回头问赵江:“儿子,出去这么久呢?”

“找许叔做了些东西,刚取回来。”赵江往外边一指:“林大夫给大青龙缝针,我得看着。”

“哦。”王桂点点头,没太当回事,此时她心中只有晚上这顿饭最重要。

剁好的排骨在凉水里反反复复淘洗干净,再下入水开的大锅中开焯,把里面的血水都逼出来,这野猪肉就没了一丝丝的腥味儿,再将其用笊篱捞出来放在一边,又把锅刷洗擦干,火烧得热哄。

完大勺往盛黑瞎子油的罐里一沉,热锅下油,下入葱花和姜滋啦啦地炒香。

再把排骨放进去一起翻炒,排骨裹上油就渐渐变了色儿,直往外冒香味。

“姐,使这么多油呢!”王月看了一眼说道。

王桂一笑:“土豆干吸油水,油不多不好吃!”

大勺在王桂手中上下翻弄,感觉差不多了,她往里加老抽上色儿,料酒和其他调口的继续翻炒。

她把大勺一搁,从水缸里舀了水汇进来,将将没过排骨,那水上都飘着熊油。

把提前一晚泡好的土豆干倒进去,撒入大盐,盖上就开闷。

等到点汤汁收了,肉的滋味浸到土豆干里后再翻炒一阵这道土豆干炖排骨就算成了。

王桂忙着的时候,陶灵灵和王月也没闲着。

按照当家的大姐安排,今晚还要吃烙饼。

陶灵灵和着面,这面一半用热水,叫烫面。

另一半用凉水,这叫死面。

两者混合,出来的饼子才筋道口感好。

王月则把醒了半小时的面用擀面杖赶开,在案板上摊开,使刷子蘸了熊油轻轻刷刷在上面一层,撒上葱花、油滋啦、十三香。

然后她两手拎起薄面饼一端,从下往上将其卷成长长的一条,从中间分了两下,成了三段。

右手拎起一份的一头,使了个巧劲儿让它盘起来,“啪”得扔在案板上,三段儿都是这样操作的。

再用擀面杖给上下给擀开,就成了圆乎乎的形状,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纹路,放在旁边等着烙。

家里人多,饼子就要多做些。

现在还不到做饼子的时候,三人有去院子里燎熊掌的,有去收拾出狍子肚里货的,忙得不行。

王桂额头上都冒汗了,可脸上全是喜色:“哎呀,这家里只有一个灶,真有些忙活不开。”

王竹从屋里出来听到他姐这么说,一笑:“姐,那我给你在外面支个灶呗!”

“这行啊。”王桂眼睛一亮,“我咋不知道你会弄呢?”

“你看我做得好不吧。”王竹乐道,他瞅到那些饼子舔舔嘴唇,真是馋了。

烙饼可是王桂的一绝,他从小吃到大。

知道他喜欢吃,陶灵灵还专门来找王桂学,还是做不出那个味。

其实没啥诀窍,就是使油多!

那饼子烙好后,上面有棕褐色的焦脆部分,透着里头葱花的碧绿,一口咬下去清脆的,又香又扎实。

要是配上肉和烤得干烘的辣椒,就更香了。

陶灵灵在他肩膀上一拍,见他往出走问道:“干啥去啊?”

“去看看我外甥忙活啥呢。”王竹说道,屋里他女儿王瑶瑶和小外甥在炕上玩呢。

他在前边院子没瞅到赵江他们,转了圈儿听到后院传来说话声。

王竹循声走过去,看到赵江他们蹲在地上捣鼓什么东西。

“江儿,你这是弄啥呢?”王竹好奇地

看着地枪。

赵江把地枪分成了两棵和三棵,堵在家两个口子外边。

他还加了点儿升级,拉炮的线和地枪相连,所以人只要踩到线,会有两声响。

先是拉炮把人一惊,再是地枪开抄。

三棵地枪那边更是锁在一块儿,向外围成了一个半圆,只要触发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也会打响。

“老舅,这地枪现在已经上膛了,你可别碰啊。”赵江忙伸手拦住王竹。

“要是被崩着够呛的。”邱二在一旁点头。

他可是看着了赵江下的枪药量,那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