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黑瞎子:就你小子敲我头?
胡华清拿着镜面大斧,爬树的速度却是不慢。
他手抠在树皮上,两脚一撩蹭蹭地就上去了,反身坐到仓子口上方的树杈子上。
这天仓子口离着地面有将近四米,人若是站在树下想拿斧子砍的话怕是有些困难。
他俩又没有枪,所以胡华清想的是从上面劈。
他左右看了看,给钢丝绳套子系在了一根树的分支上,将套子放在了仓口。
按照他的设想,黑瞎子被叫醒后,从仓口出来,脑袋往前一钻。
这不影响它往外出,可由于角度问题,套子被扯着往外就会勒进肉里,限制它的行动。
而胡华清也并没有想着用套子给黑瞎子栓死。
往常用木棒子叫完仓,黑熊出来,只有一到两斧头的机会。
而有了这套子,黑熊从仓里出来,眼睛看着外面,一时注意不到坐上头的人,加上被扯住,胡华清至少能多出两斧头的时间。
黑熊再怎么皮糙肉厚,那脑袋也受不住接连的三斧啊。
再不济,黑熊真没死,从仓子里落出来了也不怕。
这冬天蹲仓,它们消耗脂肪,胡华清选的钢丝绳又厚,能承住重量。
黑瞎子就会被凭空吊住,勒进脖子,不死也得掉层皮。
更别说还有斧子招呼上去,不是任人宰割吗?
这样不用费什么大功夫,一颗熊胆就能到手,安全性还高出不少。
而郭岳就负责叫仓。
胡华清冲树下严阵以待站着的郭岳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郭岳深呼一口气,紧握住侵刀。
他向前一步,瞅着树缝里露出来的随黑熊呼吸轻轻起伏的黑毛,手腕一转,扎了个马步,刷地就刺了进去!
这也是胡华清想的招,不用木棒来叫,直接伤它使其流血,进一步削弱黑瞎子的体力。
胡华清高高擎着斧子,死盯着仓口,等着黑熊的怒吼。
睡得再怎么熟,吃得如此剧痛,黑瞎子也忍不了啊。
郭岳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胡大哥,刺歪了,你等我再来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啥的,那刀尖儿没戳到肉,反而戳到了树上。
胡华清把斧子一放,“没事儿,看准点儿。你也不用怕,把它戳痛了你就退到下面去,不用站跟前儿。大哥来跟它会会。”
“嗯。”郭岳跺了下脚,双手握着的侵刀往前一送。
这回刀尖刺中了,没到黑瞎子的身子里。
只是这下进的不深。
郭岳把身子一靠,重量压过去,完拔出来,又来上一刀。
那露外面的黑瞎子毛猛地一颤,整个树子轻微地摇动。
“吼!”
一声吃痛的愤怒熊吼从胡华清屁股底下传出,震彻山林,里面传来刮蹭树心的声音。
黑瞎子睡得正香呢,谁馋它身子?。
黑瞎子在仓子里挪动身子,爪子扣在旁边,开始往出爬。
胡华清连忙摆手,让郭岳躲到下面去。
没等郭岳跑几步,胡华清也喊住他:“等会儿的!”
“咋了胡大哥。”郭岳还是有些怕的,表情有些僵硬。
胡华清食指往下一戳,“你再给它一下子。”
“感觉它爬的有点儿慢,给它加把力。”
郭岳抬头看了眼胡华清,觉着玩的真大啊。
不过他也没拒绝,重新跑回树子缝隙那儿,咽了下口水。
这回不是戳了,他把侵刀一立,刀尖冲上,就探着招呼过去。
那侵刀不偏不倚,正正地刺到了黑熊的屁股上,激得它后腰一抬,浑身肉都是一紧一颤,郭岳感觉刀尖都被夹住了。
渗出来的血粘连在皮毛上,让黑瞎子感觉可不舒服了。
这两下虽不致命,侮辱性却极高,纯给黑熊叠怒气。
“吼!”
原本就气的黑熊,这下是更加怒不可遏,怒吼着向上。
黑熊动作带着整棵树刷刷晃动,恨不得赶紧把外面打扰它睡觉的人撕碎。
郭岳一个激动,把侵刀往出一拽就奔下面去了,探出脑袋来看。
胡华清
眼睛瞪着下面,心里暗道一声:“来了!”
黑熊脑袋出现在仓口,脑袋往外一探。
它在仓子里窝了这么久,味道当然不好闻,混着呼出的白气儿,一股味儿往出冒。
胡华清憋着鼻子,斧子拿在胸口等待。
这时候不能砍,要是把黑瞎子砍死了落回仓子里,等他们把树放倒,那熊胆里的胆汁早就没了,全都白忙活。
黑熊眼神儿不好,几米外就只见轮廓,此时它瞅着眼前儿就只有白茫茫的雪地。
但它鼻子灵,一抽一抽的,闻着人味了,还离它挺近。
它抹了把被戳的屁股,熊掌上带着血,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这仓子口小,黑熊脑袋出来后,身子往左一撞,将右边肩膀挪出来。
接着它又向右挪动,让左边腾出空给肩膀整出来。
那钢丝绳套子,从黑瞎子的嘴下方,慢慢地就到了它脖子处。
只是这时候还没有套住使上力。
胡华清又等了七八分钟,有些等不及了。
他单手扒拉住树,身子向下探,用斧子没开刃厚的那端,一下就敲打在黑熊的脑瓜上。
一下不过瘾,胡华清甚至抬起胳膊肘,又来一下。
“妈呀!这么虎呢!”这给郭岳看得是心惊胆战。
黑熊正被仓子口卡在两个腋窝下一点儿,扒拉得费劲儿。
那丹东产的镜面大斧多沉呐,突然就给它来了咚咚来两下,脑门发出闷响,整的黑瞎子头往下坠两次。
它头一抬,就瞅着上头跨坐在树杈子上的胡华清,和他大眼对小眼。
不说胡华清这仓子杀没杀明白,跟黑瞎子这样玩的,西岭林场这片儿打围以来,估计还真就他一个。
“吭!吭!”
黑瞎子真忍不了了,啥时候遭过这种戏弄?
它熊脸上皱纹四起,仰头张开嘴喷出沫子连连吼叫。
它两条落仓子里的后腿,蹬在里面一使劲儿,头朝上地往外挤。
“哟,跟你胡爷闹呢。”胡华清看着那仓口的套子,是一点儿不急。
别说,胡华清放的这套子选的角度还挺好。
随着黑瞎子胸前儿的白月牙慢慢露出来,钢丝绳套儿也被带起收紧,口子缩小。
黑熊感受到脖子处吃力,呼吸不畅,奋力往出挣,“登”的一声,钢丝绳就被绷紧。
钢丝绳套勒得更紧,陷在黑熊肉里,一圈儿都往出冒血了。
但这黑瞎子属实是被整急眼了,痛成这样都没有停,靠着一身蛮劲儿,一下一下地震着。
硬是以一种仰头的姿势把身子往出拔,两个爪子用力太大,都抠进了树皮里。
“哈哈哈哈!”胡华清大笑,手往下指,冲那头的郭岳喊,“大哥这招绝不绝?”
“大哥,你先别嘚了,快砍吧!”郭岳慌得跑出来喊道,被整急的可不止黑瞎子。
“郭弟,莫要慌张!”胡华清咧嘴一笑,瞧着充满杀气冲它吼叫的黑瞎子,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大斧。
“咔……”
“咔……”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来了。
身旁传来脆响,胡华清扭头一看,眼睛登时瞪圆。
“咔擦!”
伴随响声,那系着钢丝绳的枝子整个横截面的断裂,木屑横飞!
不等胡华清的斧子落下,原本小半个身子被吊着的黑熊子轰然落地,砸落在树下雪中!
“坏了!这不麻爪了!”郭岳心中暗道不妙。
它整个身子陷在雪里,雪烟翻腾。
黑熊摔得有些发懵,却几乎没有停顿地四肢撑地抖了抖。
它转过身去,两个前掌在雪地上用力一撑,便提起身子来,前掌靠在树上,冲胡华清怒吼。
此时,还屁股坐在树杈子上的胡华清,还维持着高举斧子的状态。
只不过这回,黑熊和他的位置对调,成了他在上头,黑瞎子在下头。
胡华清有些发懵。
树下的熊吼给他整的心头一颤,回到现实,胡华清这才感觉到怕,后背瞬间爬出汗来。
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这头愤怒
的黑熊两条后腿蹬在树上,哼哧哼哧地向上爬。
“完了!”胡华清脑子乱了。
在山上遇到野猪,爬到树上可以保命。
但黑熊不行,它们看着老大身子不灵活似的,却个顶个都是爬树高手。
就连几个月的小黑熊,遇到危险都能一个猛子蹿到树尖上抱着叫。
此时脖子上圈着钢丝绳套子的黑熊,就蹭蹭地冲胡华清杀去,五六高的距离,它爬起来跟玩儿似的。
眨眼的功夫,黑瞎子再爬会儿就能伸掌掏胡华清了。
“呵!”
胡华清大喝一声,抡起斧子就冲他裤裆下黑瞎子面门砍去。
不过黑熊一个挥掌,镜面大斧就被它拍飞,从胡华清那儿脱手,落到雪里。
黑熊头向上一探,胡华清吓得把腿一抬,蹲在树杈子那儿,与黑熊的一口牙擦身而过。
这想下树肯定是没办法,胡华清只能惊慌地站起来,腿发颤地往树上面爬。
“要是我赵江兄弟在这儿就好了,哪轮得上它赶我!”胡华清心中后悔,脑子发白,手脚并用,而黑瞎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胡华清边爬边往下看,黑瞎子几乎就缀在他脚边。
郭岳站下面看得清楚啊,这眼看要撵上了,他急得大喊:“跳!快跳树啊!”
黑瞎子上树和下树一样,都是头朝上脚朝下。
下树的时候就慢慢地挪下来。
胡华清往上是不成了,跳下来可能摔到哪儿,但至少被黑瞎子掏强。
可树上的胡华清啥也听不清,呼吸急促,就想着爬快点儿,再爬快点儿。
他手和腿都在抖,跟筛糠子一样。
胡华清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往下一坠,幸好手上劲大,才没落下来。
可黑瞎子逮着这个空当,可算是让胡华清落到它手里了。
黑熊对着胡华清的后背一掌就拍下去!
像老虎、猞猁,它们的爪子平时不用都缩在肉里。
可黑瞎子不是,缩不回去,始终直愣地露在外头。
这一掌落到胡华清的后背上,那棉袄当时就废了。
熊掌一拍,一抠,一带,胡华清露了凉风的后背上顿时成了血红一片,白花花的肉烂成了花儿。
“啊!”
胡华清眼睛一翻,惨叫着从树上掉下来,栽倒在雪里。
他身子一颤一颤的,雪陷了半边身子。
黑瞎子往下歪了下头,舔着熊掌上的血,哼哼着挪动左边腿往下探,慢慢从树上下来。
郭岳看了眼黑瞎子,一咬牙,迈着步子跑过来,一眼就看到胡华清血呼啦的后背。
他心里一惊,就跟扯抹布似的,拽住胡华清的两条胳膊,放到自己背上就跑了。
那黑瞎子下树后,转了转,就掐着岗梁子走了。
胡华清讲完了,喝了口庄铃递来的热水,语气里满是不服:“我也没想到那树枝能裂啊!我那法子多好啊,要不是点儿背,早带着熊胆回来了。”
“兄弟,这黑瞎子一定得干了!咱不能让它好过。”
他还想着杀黑瞎子呢!
庄玲没好气地拍了下胡华清的肩膀,厉声喝道:“都躺炕上了,还没长记性呢!”
“你懂啥!咱兄弟上山,啥黑瞎子都能干了!你说是不兄弟?”胡华清说道。
赵江:……
他脑袋上黑线连成一条,直感觉脑瓜子疼。
赵江抬起胳膊,右手在额头上一拍,抬头看着屋顶,半晌没说话。
他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好了,这怎么比打山神爷还犯难呢。
有个郭岳作捧,这俩真是啥都敢干。
“不行,得去趟福江屯,让郭叔抽那小子一顿。”赵江心想。
遇到教训,自己淋过雨,也得给郭岳的伞扯了,让他长长记性。
“兄弟?”见赵江这样,胡华清挪动身子,小声地问了句。
“呼……”赵江站起来,“大哥,你是咋寻思的呢。”
胡华清都这样了,晚上当然不能来家吃饭了。
他摇摇头,“嫂子,我小姨夫拿了头三年的羊,我妈在收拾。晚上你领
着胡瑜上家吃饭。”
说完赵江就准备走了。
胡华清有些急了,躺炕上扯脖子说道:“兄弟,那黑瞎子不去杀啊?”
赵江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老实躺着吧,我看你这伤没小一个月也好不了。”
“哎呀!”庄玲起身,“兄弟,那我跟你一起去,帮着收拾。”
“好,那咱走吧嫂子。”赵江说。
庄玲穿上袄子往出走,胡华清赶忙地问:“玲,那我晚上吃啥?”
庄玲瞪了他一眼,“你吃黑瞎子肉,红焖熊掌!”
说完她就把门“砰”地一关走了。
胡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