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熊霸猎熊
远处一处岗尖,赵江三人往坡下走。
这里能听到小牛的叫声,可随风过来飘忽不定,而且一直在移动。
“不对。”赵江皱了皱眉。
黑瞎子跑得比野猪还慢,可现在听小牛移动的动静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却又没撵狍子那么快。
赵江手拉在枪栓上,“咔咔”往后连拉六下,一联十发子弹上弹膛,将56半往上一提:“走!”
向登峰和胡华清虽不清楚怎么回事儿,见赵江脸色严肃,也是抓枪在手跟着一起跑。
向登峰使的是赵江家那把16号挂管,胡华清用的是宋平那棵枪,此前已经被赵江提前给校过了,除了枪火嫩些没什么大毛病。
枪火嫩就是说这个枪比较敏感,扳机不需要使太多的力就能发出去,打的时候要注意。枪火老就是扣扳机时要用大点力气。
三人一路上岗,赵江把枪杵在雪里,望向前面的稀汤林子。
风吹山林,带动无数树枝条子哗哗作响。
而除了哗哗声,还有什么细微的动静,是活物在山林中穿行,身体刮蹭灌木什么时产生的,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大。
赵江把枪一抬,枪管往林子西边指指,示意两人看过去。
一头黑瞎子从里奔出来,发出尖锐的叫声,这是黑熊在惊惧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它四个熊掌扑在雪上,卷起翻飞的雪烟,两百多斤的庞大身躯不断地往前猛窜,跟一团黑乎乎的风一样。
人在听到熊吼时,都会有种头皮过电麻酥酥的感觉,这是来自本能的恐惧生理反应。
“江哥,啥玩意儿能把黑熊追成这样啊?”向登峰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地问。
赵江没有答话,此时没摸清情况,他也不敢开枪。
“吭……”此时,比这头逃跑的黑瞎子更加令人心颤的熊吼炸开,在山林间回荡。
踩着这头母黑瞎子跑出来的路,一头身躯起码是它两倍多的玩意儿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
胡华清瞪圆了眼,惊呼道:“熊霸!”
一头体重起码七百斤往上走的棕熊冲它前面的母黑瞎子吼,晃动着脑袋。
它完全无视道路上的灌木藤条,旁若无物地碾过去,小些的细树直接被咔咔压断,脆响不断中炸开。
熊霸,就是山里人对棕熊的称呼。
一般的黑瞎子,体重三百朝上差不多就到头了。
而棕熊的身躯没有限制,甚至能长到一千多斤,这毫无疑问是熊中的霸主,所以唤它为熊霸。
而黑瞎子之间彼此碰到,除非公熊为了让母熊提前返群交配,会把小黑熊给杀了,其他情况都是相安无事。
可棕熊不一样,和黑瞎子之间宛若天生的仇敌,只要撞面,无论大小公母,棕熊定是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看着向登峰抬起枪来瞄准棕熊,赵江给他的枪管子压下来,摇摇头。
“哥,咱不打吗?”
赵江笑了笑,“打,咱等会儿,把这棕熊和大小黑瞎子都掏了。”
“兄弟,那不得有三个熊胆了?”胡华清说,“真干下来,咱真掏上了。”
别的不说,如今熊胆涨价厉害,一天一价。
光是这头两百多斤黑瞎子出的熊胆,就得往一千上走。
而那头小黑瞎子熊胆的价格也能到七八百块。
至于棕熊,它的熊胆虽然大,价格却比黑熊胆少,差不多一克少两块多。
赵江听国营商店的收购工作人员说过,入药的话,棕熊胆药效比黑熊胆差些,当然价格就要贱些。
但冲这棕熊的体格子,最差的草胆,卖一千也不成问题。
如果是铜胆,更不消说了,看今儿怎么出货。
这三枚熊胆加起来,得有三千来块了。
要知道如今屯里人家,没工作的一年到头也就划拉个五六百,用来支撑全家的生活起居。
这三千,要不吃不喝干六年才攒得下来。
林场的员工那么横,加补助什么的一年也到不了一千三四。
三千块换成大团结,一千块一百张捆一扎,那就是跟砖头似带墨香的三大捆。
真是一笔巨大
的横财。
这带回家,“啪”得往桌上一拍,别说是王桂和赵兰了,赵江他爸赵山都得瞪眼。
“赶紧追。”赵江说道。
棕熊追赶着母熊,先是往下走沟塘子,完绕个圈,又到了东面的山腰处。
赵江三人肯定不会顺着它们的原路走,而是留神着俩熊的动静,先横搬山岗,再踩岗梁子绕个圈到了它们坡上。
黑熊都叫黑瞎子了,视力自然不好。
它们不光靠听,更依赖灵敏的嗅觉,猎狗的嗅觉是人的一千倍往上。
而熊类的嗅觉则更甚,是最优秀头狗的七倍左右。
原本杀意盎然在后面追赶的棕熊脚步突然一顿,头往上仰,黑色的鼻子感受着风中的气息。
而母熊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逃跑的脚步,和棕熊齐齐往一边看去。
刚才撞到大小俩黑瞎子时候,棕熊就注意到了那头小黑熊。
只是母黑瞎子身上带有血腥味,激起了它更浓厚的杀心。
小黑瞎子从出生落地,就跟在母黑熊身后转悠,一步一跟早习惯了。
见着棕熊,在母黑熊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完连声催促下,它也充满恐惧地发出尖锐叫声赶路。
可它习惯了跟着母熊,不知道该去哪儿,没走多远就想往回走找母熊。
可半道上,有另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叫嚣着穿过来,直奔它而去,张嘴就想掏它身子,吓得小黑熊改道,横搬山岗。
于是成了小牛追小黑瞎子,棕熊追母黑瞎子的局面。
此时黑瞎子和小牛就在两头成年熊的右侧,通过风中传来的气味,距离不算太远。
除了小黑瞎子的叫声,还有小牛的吠叫,而且这声音还没有挪窝了。
棕熊两双前掌“嘭”砸到右侧,就往那边开拔。
“吭!”见棕熊要去小熊那边,母黑熊怒吼一声,也不跑了,反而朝坡上的棕熊杀去。
见母熊向它走来,棕熊不挪道了,就停那里等它。
母熊两只前掌往雪里一踏,站起身来,如人一般直立,两只前掌提在胸前的白月牙前。
它不断发出示威的吼声,层层白气从母黑熊嘴中呼出,往它头上与冻住的血和白雪粘连的皮毛上飘散。
棕熊也是两双前掌往雪里踏,站起身来,它的身躯足足比母黑熊大出几圈都不止,完全能将后者给笼罩住。
棕熊没站几秒,沉重的身体又往下一落,砸起雪来。
在落地的瞬间,它也是冲着母黑熊怒吼。
重复了这个动作三次,在前掌再次落地的瞬间,棕熊后掌猛地一蹬,带动整个身躯朝母熊奔去!
母黑熊身子也落下来,没等它走几步,棕熊没有丝毫停顿的趋势,悍然杀到。
“砰”的一声闷响,两头熊的肩膀撞到一起。
七百多斤的棕熊,从坡上不留力地冲下来,少说得有千斤力。
两百多斤的母熊哪里招架得住?
母黑熊吼叫着就被撞翻,在雪地里滚上一圈,白月牙儿朝上。
它连忙翻身回掌,往棕熊的鼻子上拍去。
熊类皮糙肉厚,但唯有熊脸脆弱,鼻子更是吃不得力。
棕熊晃肩,母黑熊的这一掌就拍到了它的肩头。
接着棕熊迎着母熊嘶吼的嘴,两双熊掌就扣在母熊的脸上,爪子嵌进皮肉,血就渗了出来。
棕熊七百多斤的重量,死死地往下按,带着母熊在雪里往坡下移动了一点距离。
母熊拼了命的挥舞熊掌,往棕熊脸上招呼,逼得它放手。
母黑熊转身想要跑,棕熊却一掌拍到它的后跨上。
这掌呼呼带风,一声闷响后母熊惨叫一声,整个后座一个趔趋,差点没倒在雪里。
棕熊从侧面,直接把上身压在母黑熊的身上,又带得它陷在雪里。
母熊回头想要撕咬,可棕熊竟也张开血盆大口,迎着咬了上去。
棕熊的熊嘴下边带住了母黑熊的上颚,上面利齿含住了它的熊鼻子,脖子猛地一晃,母黑熊鼻子和嘴上面部分整个被撕下来。
“嗷……”顿时赤红的鲜血飙射,喷出的红灌到母熊的嘴中,随
着它大口的呼气往外咕噜冒血泡。
因为失去了嘴,母熊的这声叫就变得怪异而莫名。
而棕熊把嘴中的血肉往旁一甩,“啪”得落到雪地上,成了模糊的一团。
母熊吃到剧痛,脚下一跌,半边胸腹处露在外面。
它连忙想要反击,却被棕熊的左前掌按在胸口月牙处,右边的熊掌攀到它的脑袋上。
棕熊眼含杀意,张开血口又是一嘴,几乎是在啃食母熊的头皮和脸肉。
母黑熊原本昨日被砍伤的结疤伤口成了个口子,被棕熊的牙齿翻起,带着血肉皮毛往下皱起卷动。
而棕熊的下嘴的熊牙,咬进了母熊的左眼之中。
母熊的眼睛上糊了血,视线中都是模糊的一片昏红。
先是暗,然后是一点白光,越来越大。
啪。
就和灯泡碎裂时的细微声响一样,母熊的左眼眼珠子被棕熊咬穿,剧烈的痛楚瞬间传到母熊脑中。
母熊身子颤栗,爆发出气力,硬是忍着被棕熊咬住头的痛死命摇晃,挣脱了它的束缚。
棕熊晃了晃身子,熊掌从母熊身上下来,咂着嘴里的血味。
而母熊的左眼已经成了一个空洞的血洞,汩汩往外面冒血。
被咬下来的头皮成了一块坠下来的烂肉,垂在前面。
此时的母熊鼻子毁了,眼睛也少了一只,迈步都是飘的,几乎是滚圈一样的逃离。
虽然小黑熊是它的骨肉,可山牲口醒事,却也不全明白。受此重创,母黑熊只想逃之夭夭。
正当棕熊还想追时,又闻到了那边令它讨厌的黑瞎子气味,向那边走去。
棕熊和黑熊的死斗变化万千,险象环生,看得三人都没说话。
“兄弟,咱先打哪个?”胡华清问。
“先把黑瞎子给打了。”赵江说。
有小黑瞎子吸引棕熊的仇恨值,加上对小牛的自信,知道它不会硬干让自个儿受伤,赵江选择先去打黑瞎子。
三人寻着血迹,朝黑瞎子的方向靠拢。
那头受了重伤的母黑瞎子没走多远,就到了一棵倒下的杨树下面呆着。
它用掌去摸自己的嘴,触动血肉生疼,在那里跟发呆蒙圈一样。
黑瞎子的嘴受了伤,上嘴下嘴都合不拢吃不了东西,加上流这么多血,战力大减,就算赵江他们不去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赵江说道:“登峰,大哥,你们瞄好了。等我开了第一枪之后再开枪。”
“好。”两人都是答应道。
赵江端枪上脸,感受到冷风吹在脸庞,枪星对准黑瞎子胸口的白月牙儿。
打熊无外乎打两个地方,胸口和脑袋。
月牙处是黑瞎子的心脏,加上身躯大,容易中。
而脑袋则是一击致命。
“嘭!”
赵江第一枪打入黑瞎子的胸口,在月牙处射入,小眼儿进大眼儿出,从后背炸开一个血洞轰了出去。
一枪没停,赵江再次扣动扳机,又是一发打入胸口。
听到枪响,胡华清和向登峰也是开枪,两棵16号挂管的枪口都冒出青烟。
这两枪一枪打断了黑瞎子的左掌,一枪从肩膀射进去。
黑瞎子摔倒在雪里,挣扎着想要起身,掌还没撑住却是摔倒在地。
赵江接着连开两枪,则是照着黑瞎子的脑门开抄,迸溅出两朵血花。
“我瞄着呢。”赵江的枪仍没下脸,稳稳对准躺地上没动静的黑瞎子。
胡华清和向登峰没有赵江打16号挂管枪上子弹的手法,赶紧地撅枪把子弹重新上好,再合枪。
等他俩重新瞄好了,赵江才把枪栓一拉,把里面剩下的六发子弹给退了,从挎兜里重新上好十发子弹。
在赵江示意下,三人端枪靠近,看到黑瞎子的脑袋模样,又等了几分钟,赵江才把枪给收了。
一枚熊胆到手。
“大哥,登峰,你俩在这儿把黑瞎子给开了。我去上头把棕熊给打了。”赵江提着枪往上走。
上面还有两枚熊胆呢。
此时小牛的叫声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么急促,而变得有些平缓
。
“熊上树了。”赵江想。
一般熊遇到危险,都是跑,但是当打不赢别人,走不掉时,就会选择到树上面呆着。
熊可是爬树高手,四个掌一扣,蹭蹭蹭地就能窜到树顶子上面抱着去。
在山林里,熊的这招还挺好使。
可对于带枪的猎人来说,熊上了树,被瞄着那就是活靶子。
向登峰不放心:“哥,我跟你一道吧。”
胡华清也不同意,“兄弟,咱还是一起稳妥些。”
这不是不信任赵江的手把,而是关心。
赵江笑道:“那上去不知干多久,这黑瞎子胆万一搁久了掉价。”
“那也不管。”向登峰摇摇头。
见两人都是坚持,赵江说:“行,那取了熊胆再一起上去吧。”
都是老手,也花不了几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