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母猪撞树
“儿子,你知道往哪儿走不?”赵山问道。
“我舅从屯子上头二道岔开始下桥对,一直向南,最后到老张奶奶坟那儿。”
赵江这块儿,很多时候地名比较随意,没有准确的说法。
跟人说从哪儿到哪儿可能不清楚,但有人之前葬在那里,大家就习惯地称呼为什么坟,这种地标就很是清晰。
王竹下的桥对是步步奔高岗,最后到了不知道叫了多久的老张奶奶坟那块。
他平常溜对,就是一路往高了上去,绕个圈儿再下来。
赵江跟他走过好多遍,心里清楚路。
“嗯。”赵山答道,把头上的狗皮帽子往下扯了扯。
这狗皮帽子外头,也被王桂用白布给缝了个兜子罩起来,俩人都是一身的白。
现在风还很大,刚下过大雪,走山路很是费劲儿。
脚一踏进去,雪就吃进去半个脚掌,得往出拔了再迈步。
赵山在前面开路,赵江跟着他踩出来的印子走,能省不少劲儿。
赵江瞅了瞅前面,要是照这样发展,等到了岗上,这雪能埋到他们膝盖,真得是趟在雪里走了。
他们没走到中午,人就必须得停下来歇歇了。
大雪封山,走道实在是太难了。
赵山从怀里掏出水壶递给赵江,等他仰脖子喝了后才接过来自己喝。
再往后气温降下来,在山里想喝水就只能喝撅尾巴茶或者自己烧化雪了。
什么是撅尾巴茶呢?
把冰面给敲开,人把身子给伏下来,两手撑在冰盖的边缘,嘴皮子在水里呼噜,这屁股不就撅得高高的吗?
这就是撅尾巴茶。
“爸,咱家有没有滑雪板啊?”赵江擦了下嘴边的水,喘着气问。
要是有野猪皮做成的滑雪板,一左一右套在脚上,这样踩在雪上的时候就把人的体重给分散了,不会陷下去。
要是家里有今天就不会这么费劲儿。
像赵江之后上高山下夹子逮大皮,也是需要的。
这年头野猪皮也不值钱,赵江他们之前打的扒下来之后就扔仓房里了,都现成的。
赵山摇摇头,“这玩意儿我和你向叔都不会做,好像凌定厚能整。”
两人靠在树上歇了歇,不敢休息太久,就继续出发了。
这一路上别说瞅见王竹了,就是其他上山的人都没碰见。
等太阳上了头顶,照在雪上晃得亮时,哪怕早上扎扎实实干饱了饭,两人也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爸,咱拢火吧。”赵江问。
赵山点点头,两人把侵刀拔出来,各自找了小臂粗的青杨枝给刀敦上。
完去找柴火和打枝,放在一起生火。
把从家里带来的粘豆包就插在枝上,往火旁边横七竖八地插进去。
等这头烤软了,再翻一下面。
这粘豆包被冻住了,烤起来外面一层就黑黢黢的,里面还是硬的。
等过了时间才拿下来,掰开散了下热气才往嘴里送,一口下去不少地方还是有些凉。
这火堆在面前,脸这面倒是暖和了,后背被风吹着却有些冷。
这还没吃几口呢,赵江和赵山咀嚼的动作却是齐齐一停。
赵江皱着眉头,头侧了侧,把左耳对向坡上,凝神去听。
赵山也是,右边腮帮子鼓起来也不嚼,东西含在嘴里,就那样听声音。
“爸,你是不是也听着声了?”赵江问。
这风扯呼得,好像有什么动静呢?
赵山把剩的粘豆包整个往嘴里塞进去,身子一起,抓起插在雪里的56半,拔腿上岗:“走!”
两人顺着岗梁子就往上面的稀汤林子奔去。
跑了几分钟,那声响就更加明显。
他们都瞅见前面林子里,一片片儿的树子一晃一晃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穿行冲撞。
赵山右边肩膀一抖,就把枪握在手里,回头对赵江说:“跟在我后面。”
赵江点点头,也掐住16号挂管。
两人踩在雪地上,沙沙得往前跑。
“吩儿,吩儿!”
走近了,就瞧见一头野猪背朝着他们,正低头在林子里跑。
身子擦过手臂粗细的树,就给整个儿地弄晃。
它嘴里喷着白气儿,不断发出声响。
因为野猪不会转弯,每次跑了一段直线想换方向就得停下来,附近的雪都被它给踏实了。
赵江正想着它干嘛呢,就瞅见一个穿花袄子的年轻女子从野猪后方探出头来!
那野猪小眼睛看到她,马上又撒蹄子去追!
那女子吓得在喊,整个人惊慌失措,绕着一颗树在跑。
旁边有个背筐打翻在雪上,从里面漏出一些软枣,估计是上山来捡冻在雪里的回家吃。
这种打过霜的会更甜,看那筐子没少摘,她肯定没想到能碰着野猪。
赵江端枪上脸,试图瞄准野猪,可有年轻女子和它混在一起,他根本不敢开枪。
要是稍有不慎,子弹穿透野猪打了个串糖葫芦,那就出人命了。
此时,女子瞧见赵江和赵山,脸上一喜,用哭腔喊:“救命啊!”
她明显体力有些支撑不住,要是被野猪给撵上,就得滚雪里挨拱。
赵江不停摆手,冲她喊:“爬树上!爬树上!”
只有这样他和赵山才有机会递枪。
在山里碰着野猪了,上树是能保命的。
这个技巧很简单。
只是很多人被野猪一追,心里就慌,根本记不起来要往树上爬。
此时听到赵江提醒,女子眼睛一瞪,这才反应过来,朝最近的树跑过去。
她手攀在一颗云杉上,两条腿在树皮上一蹭就蹬蹬地向上使力。
没一会儿就爬到了上面的分杈,屁股坐在上面,两只手牢牢地抓住枝子。
那野猪跟着冲到树下,没来得刹住车,横侧的身子“砰”得就撞在树上。
这下给树撞得晃起来,上面的枝条子跟着摇,雪哗啦啦往下落。
这姑娘被吓得不行,手死命地扣住树枝,脸和上身完全倚靠在上面,连连地嚎:“啊!啊!”
赵江看到她屁股都坐歪了,身子往右边侧。
要是一个没抓稳掉下来,哪怕这是头没长牙的母猪,两百多斤这么近给拱几下,人也得遭够呛。
赵江知道再等不得了。
此时,赵山在左边,赵江在他右前方。
父子二人都是单膝跪在雪里,端枪瞄准那低头接连撞树的老母猪。
“嘭!嘭!”
两声极近的枪响炸开,就听到野猪的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