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猪我打的,揍我挨的,牛你吹的

“你别开玩笑了,赵江才多大啊,能打下这头炮卵子?”

赵江今年才刚满二十岁,太年轻了,别说福林屯了,就是周遭的屯子拉个遍也再找不出这么年轻就打围的啊。

再说这个炮卵子多凶?野猪的脾气可不好。

“那能有假的?就赵江和向登峰俩小子磕的。”任卓补充,“听我大姨夫说,这还是头伤人的炮卵子!”

“呀,那真是吓人。”有人听到,脸色瞬间就变了。

会主动伤人的野猪,指不定就在山路上哪里猫着,见到人才冲出来!

上山捡野菜的,堆柴的,上班的,都是无差别攻击。

这种野猪往往受了伤,很容易发狂,非常危险。

对屯里屯亲来说,都是很大的祸害。

“那还得谢谢江小子了,不然都不敢进山了。”

有小媳妇拍着胸,心有余悸地看着这头四百多斤的炮卵子。

“呀,那昨天他俩人进山真是掏着了。”

“那老沉的麻袋怕不都是肉?这是打了几头啊。”

听到有人问,王竹和任卓都是笑笑,没有具体回答,不过也算默认了。

不怪赵江和向登峰俩人高调,昨晚回来正赶巧。

这年头又没什么新闻,屯子里好多人都知道他里背着麻袋从山里回来,正赶上王喜和李宏发被人抬回来。

“乖乖,啧,同样俩人,人进山带回家野猪肉,那俩小子就被挑飞了。”

“昨晚上医院不知道咋样了?”

“好像已经回来了,说是要好好休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有骨头骨折了。”

“诶,说不定挑飞他俩的,正是这头呢!”

“哪有那么巧的哈哈。”

一群人有说有笑往家走。

他们没注意到,躲在墙角偷听的沈艳,听了他们说的话,咬着嘴唇,跺跺脚,皱着眉头就往家跑了。

大家合力把野猪拖到了赵江家院子里。

“姐,来卸肉了!”王竹喊了声。

“诶!来了!”王桂擦擦手,面带笑容,端着一盆装了刀具的盆子出来。

一共十来人,众人利索地把这头野猪扒完,把肉给一块块卸好,收拾进仓房放着。

每个来帮忙的人都分到了几斤肉,拿到肉的人都笑眯眯地走了。

这年头不是过节啥的能吃到肉,可是件高兴事儿。

快四百斤的炮卵子,扒完加给众人分肉,还剩下不到一百斤出头。

“弟,妹夫,你们等会儿。”王桂说完往外屋地里走。

王桂提着俩麻袋出来,每个里都有三十来斤的肉。

“来,你俩拿着。”王桂递给他们,“这里头是黄毛子和老母猪的肉,比这炮卵子的好吃。”

给外人当然先紧着分炮卵子,自家人当然往好的拿。

俩人接过麻袋,手都是往下一坠落,怪沉的!

“呀!姐,咋拿这么多肉呢,还有黄毛子和老母猪。”王竹吃惊,“江儿进山这是打到了几头猪啊。”

他昨天看到俩人背着麻袋,赵山讲了是肉,但打得啥,打了多少头没说。

王桂笑着伸出手掌,把大拇指一收,甩出四根手指板正摆着:“五头!一头炮卵子一头老母猪,两头黄毛子,一头隔年陈!”

“哦哟!”王竹瞪大了眼。

任卓也是大吃一惊,“算上拖回来的时间,俩小子一个上午磕了五头猪啊?”

“嗯呐。”王桂点点头。

“这手把真厉害。”

王竹是真的赞叹,他善打溜围,也很难一次打五头猪啊。

而且赵江用的是16号挂管,打一发就得撅枪换子弹。

那枪就一发不能空,而且时机得抓准。

这到底咋打的?

王桂还真有倾诉的欲望,自家人也没事,王竹和任卓还乐意听。

她招招手,“进屋说,站着干嘛啊。”

她给俩人倒了水,把儿子讲的昨晚的事给俩人复述了一遍,当然赵江在讲炮卵子的时候有所修改,让事情听起来没那么凶险。

王竹是打围的,明白这里面的事啊。

他一听就知道这炮卵子肯定是突然冒出来的,心里捏了把汗。

这种情况太危险了,野猪速度快,距离又这么近,反应稍微慢点就得搁地上躺着。

“姐,你不是说江儿专门把那猪头带回来了吗,给我瞅瞅。”

王桂把他俩带过去,王竹看了后倒吸一口气,他平常用赵山的这把枪,知道是咋回事。

16号用56半的挂管,劲道是大了,精度没那么高,想轰成现在这样,距离得多近啊。

那野猪就快冲到眼前了儿!

王竹想到,不自觉发出一声,“哎呀我去。”

王桂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姐夫昨天看了第一句话也是这么说。”

这其中的凶险,王竹和他姐夫赵山一样,自然不会告诉王桂惹她后怕。

王桂说:“你姐夫把家那把枪都给江儿了。”

“啊?”

此话一出,王竹和任卓都是大惊。

“我姐夫,把他那把挂管给我外甥了?他咋寻思的呢。”王竹有些不解。

听王桂说完,俩人都觉得挺有道理。

大小子上山拦不住,有手把情况下,有枪确实比没枪安全。

别的不说,光是遇到没把握的情况,冲天上打几枪,野兽也多半会被惊走。

王竹是知道赵山多得意那把枪的,有时候上山打围,有56半赵山还不乐意使,就要用这把挂管!

“你们留下来吃饭呗。”王桂心里高兴,“晚上我多捻对几个菜,你们喝点儿酒。”

“姐,我不成,我得回家。”王竹嘿嘿一笑。

他这笑的就不自然,王桂当姐的,一看就知道弟弟肯定又和弟媳干仗了。

这俩人脾气都硬,俩人都还都不服软,经常生着气谁也不理谁,但最后又都床头吵架床尾和,俩人心里毕竟都有着对方呢。

王桂打了她弟一下,瞪他一眼,“还笑,安生些!一天到晚的净事儿。”

任卓也摆摆头,“大姨子,改天的吧!你妹她奶孩子,我得回去。”

王桂一拍腿,“还把这茬给忘了!”

她把麻袋给拿到外屋地,把老母猪的四个蹄子都装进去,“你拿回去炖汤喝,这江儿专门捡出来的,刚刚和你们聊把正事儿给整忘了。”

“呀,那敢情好。”任卓也不推辞,现在确实需要这个。

“这话说的,一家人,来,拿好。”

王竹和任卓都默契地没问赵江去哪儿了,这不给孩儿留面呢嘛。

但他们都鸟悄悄地瞅了瞅西屋,憋着笑。

既然留下来吃饭都不赶趟,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姐,那我们走啦。”

“路上小心些啊。”

王竹走出外屋地时,对着赵江的西屋喊:“改天的,让外甥来找我,我瞅着狍子踪了。”

他原本也是不赞同赵江上山打围的,但看了那个野猪头后,心里想法有所改观。

自家人谁打了不是打,江儿劲头上让他打这狍子多好。

王竹知道打着了,姐夫一家都不会亏着他肉的。

狍子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生活,而且这玩意儿好打,只要了解它们的习惯,能掏上好几枪。

“呀!”王桂眼睛一亮,下意识看了西屋一眼,“狍子肉包饺子好吃呀。傻狍子一打能拽回来好几只。”

现在天气凉,包好饺子,热乎乎地吃着,喝暖和汤,多攒劲啊。

“行,大姨子,别送了。”任卓摆摆手。

“诶,慢点的啊。”

赵江躺在炕上听着了。

看来他妈王桂是馋这狍子了啊。

等他养好了的,就先去把这群狍子给磕了,解解心中烦闷。

他暗暗念叨:野猪是他打的,揍是他挨的,这牛却是他妈王桂吹的。

自个儿伤好了还得紧着去给人家打狍子,谁叫人家是他妈呢?

赵江悠悠想着,也不知道向登峰现在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