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2章 是你救了我们的命
那个椅子,是霍祁年刚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她给买来的,因为当时这里家具太简陋了,连个完好的椅子都没有。
踢坏了也好,坏了就坏了,也不需要她带走了。
她两三步的走过去,直接把那个破旧的茶几给掀翻了。
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碎了很多的东西。
虞南栀怒火中烧,顾不上这些东西。
她今天就算是把这个房子砸了,都要把那个荧光石给找出来。
其实,说穿了,也就只是一个石头而已。
她当时那么计较,其实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那么肆无忌惮的,把霍祁年带给自己的伤害,全数还给他。
可是那天她翻遍了霍祁年的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那块荧光石。
后来,隔了差不多一周。
她哥哥在球场打篮球,要她去送个饮料,她过去的时候,霍祁年刚好在投篮,那块荧光石就这么明晃晃的从他的脖子上跳出来,在他的脖子处晃来晃去。
难怪她那天在他家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被他做成了吊坠。
虞南栀当时什么也不说,冷着一张脸,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水瓶一下子就砸在了霍祁年的身上。
在全场人都懵住的情况下,她直接拽着霍祁年的衣领往下拉凑近自己,一把就那块荧光石给扯了下来。
她当时直接把那块石头砸在了地上。
石头很坚硬,砸一下没有碎,只崩掉了几个角,她不够解气,拿起来又砸。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砸了五六次,看着那块石头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这才消停了下来。
那天,其实她也知道哥哥的意思。
他故意喊自己过去送水,无非就是想找个机会,让她和霍祁年碰面。
她哥哥当时想做和事佬,可不看看她愿不愿意,她委不委屈。
就因为这个事情,她连带着哥哥都讨厌上了。
思绪回笼,虞南栀垂下眼眸,无奈的苦笑。
年纪小的时候,别人说她脾气不好,她还不这么觉得,甚至还觉得是自己被激怒了才会发飙。
可现在回想起来。
就为了那么一块石头,又是把霍祁年的房子给掀的乱七八糟,又是当众给他下脸。
还真是……
蛮横霸道了一些。
霍祁年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到了过往的一些事情。
那次,虞南栀彻底被他伤了心,他也知道,依照她的脾气,她肯定是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回收的。
处于一种私心,他把那块荧光石藏起来了。
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却不知道,因为这个举动,把虞南栀气的不轻。
那天下午,她一下下的在自己的面前砸那块石头,眼泪跟决堤了似的。
他当时很心疼她,却不敢上前。
那种时候,他是说多错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虞南栀给了司机一个地址,司机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那条小街。
因为那个街道狭小,是禁止开车进去的,司机只能把车子停在了街头。
虞南栀和霍祁年一同下了车。
她来过巴黎很多次,但是只来过那个小店一次,这条街也是她第二次来。
所以她也不太记得那个小店在那里。
“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开不开了。”
虞南栀牵着霍祁年的手,慢悠悠的走着。
“那个时候叫你陪我来巴黎玩,你死都不愿意。”
虞南栀哼了哼,有些抱怨。
“要不然的话,你就可以认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路痴。”
霍祁年垂首薄唇微微上扬着,勾着一抹笑,看着她娇俏的脸蛋上神色飞扬。
“我那个时候,也想来,只是……我得打工。”
其实那个时候,虞南栀的爸妈是愿意资助他的。
有一次,甚至还提前给他也买了飞机票后才告知他。
可是那个时候……就当他是好面子也好,作为男生的自尊心作祟也罢。
他愿意陪虞南栀来巴黎,但是并不应该是虞南栀的爸妈把他全程的花销给包了。
这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小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长久不回家,以回家就是问她妈妈要钱。
最开始的时候,她妈妈身上还是有余钱的。
那些钱应该是她从郁家带出来的。
再后来,她没钱了,就卖自己的首饰。
他知道他妈妈其实很宝贝那些首饰。
曾经有一次,把他抱在怀里,指着桌上的那一堆首饰说,“祁年,这些东西啊,将来都要送给你的老婆,这样,你老婆就不会嫌弃我们家穷了,你爸爸没有钱,所以被妈妈的爸爸嫌弃了,妈妈不会让你也被人看不起的。”
可是……可是……后来那些首饰还是不见了。
他爸爸抢走了那些首饰,几乎全部给卖了赚钱。
就只有一条非常昂贵的项链,被他后母给抢走了。
不过那一条,也在他们婚后,被虞南栀要了回来。
他妈妈就是到死的时候,也没有觉得,爸爸花光了她所有的钱有什么问题。
但是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背地里揶揄他爸爸。
说他花女人钱,说他不要脸。
霍祁年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爸爸,因此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变得和他爸爸一样。
所以,他绝对不接受虞家给他的一分一毫,即便他知道,虞家是真心对他的。
“对不起,那个时候亏欠你的,我现在,以后都给你补回来,好么?”
霍祁年牵着虞南栀的手稍稍用了用力。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因为虞南栀只去过那个小店一次,因此都不记得那个小店是什么样子了,所以两个人看到一个类似的店就会进去逛逛。
虞南栀是真的只是进去看看,觉得不是那家店就打算走,反倒是霍祁年兴致难得的不错,见她要走,就把她拉住,留下来。
“来都来了,先逛逛,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就这样一连逛了五六家店。
虞南栀想要找的那家小店是没有找到,但是身后保镖的手里倒是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的东西。
都不是虞南栀要买的。
那些东西,都是霍祁年买下来的。
一直到霍祁年再一次的买了很多的东西,站在柜台前付钱的时候,虞南栀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说的补偿是什么意思。
霍祁年是在补偿她没有错,但是,同样的,他也是在补偿他自己。
那些他错过的,和她相处的时光。
其实虞南栀只是随口抱怨一下,并不是认真的,她自己顶多就是有点遗憾,却没有想到,这居然是霍祁年的心结。
两个人逛到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终于在街尾发现了那个小店。
虞南栀推门进去,里面站着的是一个年轻金发的女孩子。
看上去和虞南栀年纪相仿,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虞南栀记得,当时的店主,是一个很和蔼的中年女人,还会说几句不算是很标准的中文。
“你们好,随便看看。”
虞南栀走进去,看了看店内的摆设,和她模糊的记忆相差不大。
应该是没有变的。
虞南栀看着店内的物品和摆设,那个女孩子在看着她。
只见她看了看虞南栀,又转头看了看墙上的羊毛毡上粘着的某一张照片,突然惊喜的指着虞南栀。
“是你?”
只见她转身就取下了那张照片,快步走到虞南栀的面前,递给了她。
“这个照片里的人,是你吗?”
法国人其实看华人都有点脸盲。
虞南栀一愣,看着那张照片,有些发懵。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拍过照片了……
大概是看她的反应迟疑,那个店主女孩有点失落。
“对不起,我想我又认错人了……”
“又?”
虞南栀眨了眨眼睛,“这里面的人就是我,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有想到会有我的照片。”
她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店主不是你,所以……”
“那是我妈妈,她这两天住院了,所以我来帮她看店。”
那个女孩子听到虞南栀说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我妈妈说,你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东方瓷娃娃,而且那天你在她店里买了很多的东西,还给了很多的小费。”
女孩子说起来的时候,又是高兴又是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爸爸欠了外债跑了,我和妈妈替他还债,要是再拿不出钱来,这家店就没了,这是我外祖母留给我妈妈的……你是我和我妈妈的恩人……”
“……”虞南栀吃了一惊。
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只记得当时的店主太过于热情,因此她也不好意思不买东西,她碰过的每一个物品,她都买下来了……
“我……”
虞南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你救了这家小店,还有我和妈妈的命,这几年,我妈妈一直在等你过来,希望可以送你一些东西。”
那个女孩子说着就从柜子里搬下了一个箱子。
“这些,都是我妈妈手工做的,她这几年做的最好的小摆件,都放在这里了,说如果你再来光顾我们的话,就把这些都送给你。”
“这……这怎么可以?还是我买下来吧。”
虞南栀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这家店,所以对做手工品产生了兴趣。
她回了港城后,有段时间一直很痴迷做手工。
但是手工这种东西,特别的费时间和精力。
她坐在书桌前一晚上,可能只做出了一点点。
所以她太清楚这些手工的价值了。
“这些手工,值得一个好价钱。”
虞南栀怕这个女孩不愿意,拉着她的手非常认真地强调了这一点。
但是她却说,"你已经付过钱了,那天你给了我妈妈很多小费,足够买下这些物品了。"
她又紧跟着道,“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给我妈妈小费的时候,我妈妈只肯要一张,可是你说,你很喜欢这里的手工品,那笔钱就相当于是预付款。”
“……”
虞南栀有些茫然。
她真的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甚至,她第一次怀疑,是不是因为做手术失忆,导致她连过往的一些细节,都忘记了。
“抱歉……我……”
霍祁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主动道,“我太太当时只是想帮你妈妈,所以……”
“我知道,我妈妈也知道,但是既然收了你们的钱,就一定要交出货。”
虞南栀低头看了看她捧着的那个小箱子,还是让霍祁年接了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些手工品我真的很喜欢,对了,你妈妈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女孩子摇摇头,"只是感冒了,我妈妈很想见你,亲口跟你道谢的,如果可以的话,过几天,你们还可以来一趟吗?又或者,你们给我一个地址,等我妈妈出院了,我带她去找你们。"
“还是我们过来吧,我会在巴黎待上一段时间的。”
虞南栀眉眼弯弯地笑着,又问了她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她学法语的时候,听说读写,听和说是练习的最多的,但是写却是做的最少得,因为她懒……
所以她写的法文并不是很好看,甚至有些词她只会说只会看,但是写的话,却是有点生疏。
因为怕自己写错了,她写完后,还给霍祁年看了看,让他帮忙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字。
等霍祁年检查无误后,她才把卡片递给了那个女孩子。
“这是我给你妈妈的卡片,请你给她,过两天我会再来这里的。”
“太好了,我妈妈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虞南栀在离开那家小店前,又买了一点东西。
那个女孩子不肯要钱,想送给她。
虞南栀是偷偷的把钱塞在她柜台上的花瓶底下的。
看房看了小半天,又在这个小街道里逛了将近两个小时,虞南栀根本就走不动了。
最后还是霍祁年背着她,走出了这个小巷子。
司机就把车停在了巷子口,一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开了车门。
虞南栀太累了,一坐进车里,就舒服的蜷缩在后车位上,靠在霍祁年的身上睡觉。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床上了。
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舒适柔软的睡衣。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霍祁年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