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伺候

    扶月感觉自己刚出狼窝又进了虎口, 不过这个虎口好歹比狼窝好点,起码不会立即死翘翘,折腾到连命都没有。

    院子里满是被绑住手脚的少女,有些看着只有十岁左右, 她一站起来, 就有一把剑架到脖子上。

    “你是何人?”一男子面露不虞地盯着她。

    “我......”扶月看了一眼院子瑟瑟发抖的少女,大抵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勾当, 一旦说出自己是朝廷命官之女, 一定死得很快。

    思量再三, 她决定闭嘴。

    此处有数十名长相凶神恶煞的男子, 他们对从天而降的扶月并不友善,用绳子拴住她,怕泄露消息, 还打算将对方同这批货一块卖出去。

    极会看形势的扶月也不反抗,就在此时, 嘭嘭嘭, 院门传来一阵敲门声,男子们警惕不已, 拿起长剑。

    他们没有完全打开院门, 而是露出一道缝隙, 问外面的人:“有何事?”

    两名侍卫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名女子,刚刚翻.墙进去的。”

    “没有。”院子里面的男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亲眼看到扶月翻过去的侍卫岂会相信, 用手撑着门,怕他们会关上, 眼含不快道:“让我们进去看看, 若没有我们便离开。”

    那些人也不是善茬, 斩钉截铁地拒绝, 目露凶光:“我说了没有就没有,大晚上的,你们可是要私闯民宅不成?”

    两名侍卫透过门缝能看到他们手上的长剑,念及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识时务地后退了一步,不再撑着门。

    今日一事若是再闹下去,怕是会闹大,侍卫准备回去禀报国师再做打算。

    而扶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男子带走了,连同其他少女一样被塞住嘴巴、绑住手脚装进箱子里,然后悄无声息地从院子后门运出去,分别运往不同的青楼。

    扶月被运到一家名唤翠玉楼的青楼,是京城继百凤阁的第二大妓院。

    一个时辰后,翠玉楼的一间厢房里。

    老鸨满意地打量着扶月的容貌,爽快地给银子,命人带她下去好好打扮一番,待会儿有重要的客人来,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青楼这种地方就是大晚上才多客人。

    从扶月出现到现在,一道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视线主人是一名打扮得颇为妖艳,脸上铺满厚厚一层胭脂水粉,衣着暴露,身姿窈窕的女子。

    这道视线过于炙热,扶月忽视不了,抬头看过去。

    女子缓缓地挪开眼,看向老鸨,捏着嗓子娇滴滴道:“您确定要让她去伺候那位客人?她可是新来的,若不调.教一番,怕是会惹客人不高兴。”

    此话一出,深陷危机的扶月对女子好感迭生。

    但老鸨不那么想,今晚的客人极挑剔,因为不能人.道了,所以脾气特别暴躁,送进他房间的女子,一般会弄得半死不活的。

    不能人.道的男子手段异常残忍,花样也很多,令人发指,老鸨有时候看了都怕。

    不过这也就算了,横竖不是自己遭罪,老鸨只要有银子就好了。

    可那位客人眼光很高,昨晚儿换了好几批姑娘都不满意,差点把翠玉楼给掀个底朝天,使得她惶恐不已。

    对于这种客人,老鸨自然是又爱又恨的,他有钱有势,打赏得极为多,但又很难对付,一个不留神容易得罪。

    于是老鸨不得不买一些新的姑娘回来充充场子,这不,好不容易有一位皮囊上佳的。

    听完女子的话,老鸨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有些男子就是喜欢反应青涩的。

    女子挑下眉,继续摇绣着芍药的扇子,慵懒地回了一句“是芍药愚笨”,不再说话,也没看扶月。

    扶月面对翠玉楼的老鸨也不敢自曝身份,毕竟对方活了那么多年,也是个人精。

    得知买了个朝廷官员的女儿,惧惹祸上身,怕也是会悄悄地处理掉自己,无论扶月如何保证不会怪罪翠玉楼,老鸨大概都不会相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鸨绝对以自己的利益为先,慎重为上。

    老鸨和芍药走后,有两名衣着颜色鲜艳的女子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胭脂水粉味道,她们欲将扶月从头到尾舞弄一番。

    而扶月不习惯别人替自己沐浴,双手攥紧衣襟,死活不肯让她们脱下来,女子面面相看,略有无奈。

    “小娘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扶月扯了扯嘴角,怼道:“这哪是我为难你们,分明是你们为难我,我都说了自己来,你们又不让,房间就那么点地方,你们还怕我逃了不成?”

    两名女子走远几步,低眉商量着,没过一会儿,其中一名走到她面前道:“那小娘子快些,我们在外面等你。”

    门一关上,扶月马上跑到房间的窗户前用力推,推了几下,悲催地发现窗户被人在外面封死了。

    要想出去,唯有从房间门口出去。

    秉承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思想,她乖乖地脱掉沾了不少灰尘的衣裳,踏入浴桶里。

    由于怕外面的人突然闯进来,扶月没有耽搁,快速地洗了个澡,再换上老鸨给自己准备的衣裳。

    衣裳并不像寻常青楼女子那样暴露,因老鸨知晓客人近来的癖.好,特别准备了这件不落俗套、似闺阁待嫁女子的衣裙。

    倒是适合扶月年龄的衣衫。

    站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的两名女子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小娘子,你可以了吗?”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三两下地穿上水雾绿的薄烟纱裙,不暴露,反而有几分保守,走动时,长裙轻轻散开,像莲花盛放一样。

    “我可以了,进来罢。”扶月对外面喊了一句。

    两名女子进来后,着实被她惊艳了,要说这青楼是有不少貌美女子,但气质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套衣裳的缘故,叫扶月穿着颇有几分大家姑娘的风骨。

    但她们也只是在心底里感叹那么一两句罢了,谁都知道落入青楼有什么下场,更知道落入今晚客人手中有什么下场。

    外面的人总是称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为残花败柳。

    在脸上化妆一事,扶月拗不过她们,只好任由她们在自己的脸描眉、打粉等等。

    女子聚在一起,少不了聊八卦,青楼女子也不例外。

    不过可能是因为扶月是刚来的,一开始她们还放不开,随意地扯几句,后面就彻底自来熟起来了。

    绿衣女子替她梳着头:“小娘子,你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话毕,似乎觉得自己表达得不太好,重新说一遍,“你是怎么来到翠玉楼的,被家里人卖来的?”

    女子入青楼无非几种情况:一是自愿的,极少数。二是缺钱,被家里人卖进来的。三是被拐卖进来的。

    扶月嘴角一抽,望着镜子中逐渐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道:“半路被抓来的。”

    听言,绿衣女子自动归纳为是第三种情况。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得奉劝妹妹一句,可要趁早歇了逃跑的心思,不然被老鸨知道,你会痛不欲生的。”

    她刚被家里人卖进翠玉楼的时候,也尝试着逃过,下场如今还历历在目,简直苦不堪言。

    这个对扶月来说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对了,妹妹可得小心些,今晚这位客人可不是什么东西。”绿衣女子又补一句。

    京城郎君不把青楼女子当人看,殊不知她们也没把来嫖的客人当人看。

    粉衣女子弯腰替扶月描眉,轻叹一声,似有几分怜惜的语气,手上的动作没停。

    “今晚你要伺候的客人,他不能人.道,会在其他方面折辱你,翠玉楼不少姑娘伺候他一趟,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扶月还没说什么,绿衣女子就抢着说话了。

    “老鸨叫新来的你去接客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那人眼光极高,翠玉楼的姑娘几乎都给他挑个遍了,没满意的,还说今晚必须得准备好姑娘。”

    两名女子认为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对她是有些可怜在里头的。

    等她们噼里啪啦地说完一大堆,扶月才慢慢开口:“你们可知那...”她干咳一声,“那不能人.道的客人是京城何人?”

    平日里青楼女子不会直接地道出客人的身份姓名,但在暗处还是会扯几句的。

    “京城御史大夫之子,李忠林。”粉衣女子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声音很低地说。

    当得知今晚的客人是李忠林时,扶月噎住了,前不久才见过他,分明还安然无恙。

    自己也没真的踹到他的子孙后代,怎地就不能人.道了呢?莫不是纵.欲.过度,那玩意儿不行了?这对李忠林来说确实挺残酷的。

    到了时辰,她们留扶月一人在房间里,正要下楼时,迎面撞上一人。

    两名女子抬起头,来人五官清雅柔和,干净出尘,气质儒雅,一袭清简白衣略湿,先前下过一阵雨,瞧这般是淋着雨过来的。

    只不过白衣上面沾了些血...却衬得他面皮越发白皙。

    青楼歌舞升平,男女间调情话语不断,他的声音却似从山间潺潺流过的泉水般清澈,听着便觉水拂面,柔和不已。

    “新来的女子在何处?”

    本来女子是不打算告知对方的,但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嗓音就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房间一指,讷讷道:“在里面。”

    回话的是粉衣女子,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唇瓣看,愣是在烟柳之地活了好几年的她也忍不住脸发热。

    他缓缓弯起唇角,温柔地道了声谢,便抬步往房间去,从她们身边经过,冰凉指尖灵活一勾,粉衣女子手中的钥匙落入他手中。

    两名女子想拦不敢拦,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老鸨。

    此时,房间里面的扶月想口吐芬芳。

    房间居然点了催.情香,等她发现已发生作用了,如千万蚂蚁啃噬身体,熄掉也无法阻断。

    这香是老鸨嘱咐两名女子点上的,不然叫她们好看,所以她们也是奉命办事,但是当中也存了希望扶月好过一点儿的心理。

    她们生活在这种地方那么多年,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不愿屈服。

    指不定会在客人来后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可不愿屈服又如何,遭罪的还是扶月,还不如顺从一些,好过点。她们是这样想的。

    扶月急得要命,恨不得破窗跳出去。

    咔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一想到等一下要面对李忠林那张脸,鸡皮疙瘩顿时掉一地,还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