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今天一天实在过得太过充足,身心已然都陷进了幸福的疲惫中。回到基地后已经快十二点了,将打包带回来的夜宵送到楼上训练室,左陶拒绝王秋他们深夜五排的邀请,回到房间冲了个澡后,往床上一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直到这会安静下来,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见识浅薄了,虽然见家长是挺社死的,但仅仅也只是社死那么一小会儿。再之后的心境就很难用言语来描述,居然还有些乐在其中,尤其是拼酒的那一段,被长辈所认可的爱情因此闪闪发亮了起来。

难怪世界上那么多小情侣明明尴尬的要死,但事后却还是要乐之不疲的和朋友们分享过程。

心中的重石悄然落下,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左陶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左陶惬意地抱着手机嘿嘿笑,简直爽翻了。

自从高考结束到现在,这个夏天可以说是他幸福人生的开始。

门外在这时响起了敲击的咚咚声。

左陶摊在床上一动不动,懒洋洋地朝着门外的方向出声:“进来,门没锁。”

“怎么不吹头发?”

房门随之被人从外面推开,听见是宋时寒的声音,左陶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下就干了。”左陶抓了下头发,抬头看向宋时寒傻傻笑。实际上,今晚他的嘴角就被停止咧开过。

“酒还没醒?”

应该也是刚刚洗完澡,宋时寒换上了一身纯色的棉质睡衣,简单的T恤配短裤,露在空气中的双腿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显得修长有力的同时,又透出几分居家感,无形间就削弱了他平时眉眼之间凌厉的锋利。

左陶一边在心里感叹宋时寒的身材简直比一些杂志模特还要好,又见他手上还端着一个杯子,有些好奇地将头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宋时寒将杯子递给他:“牛奶,加了点蜂蜜。”

说完,他就往洗手间走去,出来时手上就多出了个吹风机。

“坐过来点。”

左陶床尾靠近书桌的位置就有个插座,宋时寒弯腰将吹风机通上电,有些无奈地朝着左陶招手。

见状,左陶抱着玻璃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在宋时寒旁边的位置坐下。

宋时寒将吹风机开到暖风模式,手指穿插进左陶头发,仔细耐心地替他吹起了头发。

“等会喝完就早点休息。”

左陶心不在焉地“喔”了一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没过几秒,却又睁开眼睛去看宋时寒,他轻咳了下:“那什么……”

“怎么了?”宋时寒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勾起唇角。

“就……”这件事左陶实在是要好奇炸了,已经到了不问不行的地步,问:“你家里人,已经知道我了啊?”

宋时寒平静地点了下头:“宋糖之前说漏了嘴。”他不徐不疾地给左陶解释这件事:“然后家里就打电话来问了,还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怕你不好意思就没告诉你。”

听到这里,左陶收回目光,有点紧张了起来:“那你家里人……真的对我挺满意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宋时寒在饭桌上说的话。毕竟见都没见过,对方父母怎么可能上来就平白无故地说喜欢他呢?

一眼就猜出左陶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宋时寒笑了笑,第一次和左陶说起了自己家里面的事情:“我父母虽然嘴上说着不希望我打电竞,但实际上我的每一场比赛,他们都有全程看下来。我妈还喜欢上网,除了比赛之外,网上的其他信息她也经常关注。她早就发现你了,没在一起之前,还旁敲侧击过我们的关系。”

左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这样么。”

宋时寒“嗯”了一声,顺手捏了下左陶微红的耳廓后,又是一记炸弹砸了下来:“你直播间粉丝排行榜有个叫[幸福睡莲]的ID,那就是我妈。”

左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什么鬼?!!”

他不安地抓住宋时寒的手腕,格外无措地问了句:“那是你妈?”

宋时寒点头。

得到宋时寒肯定的回应后,左陶原地炸毛,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

说起来,他现在每次开播,直播间最差都有几百万的粉丝,但尽管如此,他对[幸福睡莲]这个ID,依旧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象。

认真回忆起来,[幸福睡莲]应该是他以Pink这个马甲问世以来的第一波粉丝。

而之所以会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无外乎有两点。

不说话,且壕无人性。

话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说,壕也是真的壕无人性。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很奇怪,毕竟这个人每次来直播间也不说话。但是每次一来,就是一波巨额礼物砸下来。

以前只是五千一万的砸,但从上个礼拜开始就变得更加离谱了起来,从最开始的五千一万直接上升到了三万五万,最离谱的是一次豪掷十万数额,稳占他直播间礼物榜第一的同时,顺便还上了一下全站大粉丝榜,那可是实打实要用真金白银才能上去的粉丝榜。

但这钱左陶一直放在后台没敢动,甚至还惊动了姜明。毕竟[幸福睡莲]这个ID实在太能说明年龄层了,怕对方是误点了充值,或是家里小孩偷用了家里大人的号,为此姜明特意打电话联系了小熊那边。

小熊TV作为业内首屈一指的良心网站,二话不说就通过注册信息联系了对方。

然而得到的答案是,账号的确实是本人在操作。

并且还让工作人员带了一句话——确实是粉丝,不用有压力。

王秋他们这段时间都羡慕坏了,每天都在群里感叹他吸粉能力好强,居然连这种钱多话少的粉丝都能吸引到。

他居然还为此沾沾自喜好长时间。

思考到这里,左陶心都开始发抖了,原来……原来是这样。
于是脑子里面又开始迅速地回忆起来自己每天直播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话。
左陶一边想还一边叹了口气,看向宋时寒时,语气中多了点埋怨的意思,抓狂:“你怎么都不早点和我说?”

“我妈说她暂时不想掉马。”

宋时寒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又将左陶的脑袋摁了回去,替他吹起了发尾。

“所以没骗人,他们确实很喜欢你。”

“但……”左陶想到后台那笔巨大的金额,有些头疼道:“不然我还是联系小熊那边,把钱退回去吧?”

宋时寒:“没多少钱。而且那是她乐意给你的,你拿着就行。”

左陶又一次对这些资本家改观了。光是最近这两个礼拜,零零散散加起来就在他直播间砸了五十多万,这还叫没多少钱吗?

“我是觉得……”左陶说:“还得给小熊分一半,这也太……”令人心痛了。

宋时寒淡声道:“小熊TV有我家的股份。我妈的那个账号比较特殊,你没发现她给你砸的那些钱,都没有经过分成,全部打到你的账号上了么?”

左陶:“……”

他还真的没发现。

“那,我就先留着?”左陶抿唇:“有机会的话,我再买礼物送给她?”

宋时寒:“随你。”

左陶松了口气,小声地感叹了句:“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那么满意咱们的事情。”

“也不是。”

回忆起了什么,宋时寒蹙了下眉毛,大约是不太想说,但是一低头就迎视上左陶那双又紧张又好奇的眼睛,没辙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爸其实一开始不太乐意。”

左陶心中无端一紧:“啊?”

“跟你没关系。”宋时寒冷着一张脸说道:“他说我都比你大四岁了,属于老牛吃嫩草。”

左陶怔了怔,想憋没憋住,笑了一声。

“那……叔叔还说什么了?”左陶有些好奇。

宋时寒空出一只手捏了下自己的额角,耐心地满足他的好奇心,说:“让我在队里多照顾你,别有事没事就冷着一张脸,没有比赛的时候带你出去玩玩。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了,就是叮嘱了我一些事情。”

左陶嘴角一点点上扬:“什么事?”

宋时寒这次却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垂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真想知道?”

左陶点头如捣蒜。

简直是废话,到了这个程度,他当然是什么都想知道了。

左陶喝了口牛奶,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快说。”

宋时寒将吹风机关上:“他说你现在年纪还小。”

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工作时传来的声音。

左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我年纪小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宋时寒应了声。话音停顿了下后,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

“让我不要欺负你。”

左陶更懵了:“什么?”

宋时寒没说话,只是看他。

见他不说话了,左陶又催了一句:“为什么要说……”

话还未说完,瞥见宋时寒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左陶眨了眼睛后,倏地福至心灵,在意识到宋时寒话中的言外之意后,他的脸瞬间红成了番茄。

还真的是……

要命了。

宋时寒将吹风机放进旁边的储物筐中,再看向瞬间安静下来的左陶时,笑意中多了点恶劣,饶有兴趣地问他:“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左陶摇了摇头,又没事找事地抓了下头发:“没了……”

宋时寒扯唇笑了笑:“赶紧喝。”

左陶乖乖照做。等他喝完之后,宋时寒又将空杯子接了回来。

“早点休息。”

见宋时寒打算起身。说不上来为什么,左陶忽然拽住了他的衣摆。

哪怕一杯蜂蜜牛奶下肚,也无法抵消体内还未完全挥发的酒精。左陶仗着酒壮怂人胆的古语,从前许多只敢在心里想的,但是没胆做的事情,都在此刻化作了巨大的冲动。

“等一下。”

宋时寒:“怎么了?”

左陶舔了下唇角的牛奶,目光自宋时寒下颌移开。下一瞬,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色心,在宋时寒未反应之先,稍稍仰头,叼住了宋时寒的喉结。

手上的动作倏地顿住,宋时寒垂下眼睫,喉结滚动了一下。

“左陶。”

半晌,耳畔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低哑嗓音。

宋时寒看向左陶时的眸光比平时黑沉了许多,他低着声音,一字一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左陶紧张地要死,用嘴唇轻轻地蹭了下宋时寒滚动的喉结,闷闷地说了声:“知道。”

他刚想说自己不怕欺负,况且细究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他就被人推倒在了床上。惊呼声从嗓子里溢出,等眼前的画面重新清晰起来,宋时寒已经压了下来,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激烈许多。宋时寒用手托着他后脑,以来迫使他微微仰着,清冽的气息将他完完全全的包裹,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点到为止。

睡衣的扣子在混乱中不知不觉的散开,左陶能清晰地感受到宋时寒的手一点点下滑,略有些粗粝的触感,一下又一下的挑战着他脆弱的神经。

这是左陶第一次在宋时寒身上感受到属于男性近乎霸道的占有欲。

左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拍上岸的鱼,又像是骤然失去重心,眼前渐渐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本能地想要去抓住什么。

两人此刻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哪怕只是一点儿细微的变化,都能清晰察觉到。

空气越来越燥热。

心脏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宋时寒将脸埋在左陶颈间,静默几秒后,问他:“能欺负吗?”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左陶脸上的热意久久没有褪去。

还是觉得宋时寒太离谱了,他就是连打一下午排位不停歇,手也没像此刻这么酸痛过。

“抱歉。”宋时寒看着左陶泛红的手心,用纸巾替他擦着手时,忍不住蹙了下眉心,像是有些懊恼。

“没事,你不是……”左陶轻咳了一声:“也帮我了么?”

宋时寒有些好笑地看他,嗓音还有些哑:“那能一样吗?”

左陶不说话了。

宋时寒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其实……”

左陶红着脸看向宋时寒,明明很想让自己看起来充满底气,但是话甫一出口,声音却像是蚊子哼一样。

宋时寒:“其实什么?”

左陶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然后很小声很小地说了句:“我年纪不小了。”

“所以不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