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丧心病狂

第1080章 丧心病狂

亲眼见证着墨画,万邪不侵,且砍瓜切菜一般,屠戮梦魇一众妖魔的司徒真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而眼见自己的妖魔“子嗣”,遭到墨画屠杀,邪神真胎也出离了愤怒。

祂的身形,又长高了几分。

头上的羊角,变得更加狰狞。

古老的纹路,化作漆黑的鳞片,覆盖在祂的皮肤上,如同邪恶的铠甲。

这只邪神真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而与此同时,祂的天赋神通,也在一点点觉醒,黑雾,血爪,邪吼,鳞甲……诸多手段,层出不穷,一并向墨画杀去。

但在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墨画面前,这些刚觉醒的小类神通,根本威胁不到他。

黑雾被火球消融,血爪被金身阻挡,邪吼也不及墨画的龙吼。

在神念之身上,邪神的真胎刚出生不久,尚是个“雏儿”。

而墨画,久经阵战,拥有道化的纯金之身,如今又超越大道限制,突破至二十纹三品金丹境界,神念之身强横无匹,一身神念之术也奥妙无穷。

神念所化的一法一术,凌厉迅捷,一拳一脚,神威赫赫,再配合上瞬间即成的阵法。

大荒邪神的真胎,被控制,被压制,被束缚,被火烧,被水浸……再被墨画强横的拳脚压制,一时被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而祂神权的法则,似乎也对墨画无效,即便散发出神明的威严,也根本无法令墨画畏惧或屈服。

这是神明级别的战斗。

一尊初生的邪神,正在被人摁着脑袋“暴揍”,这种难以置信的场面,有朝一日,竟然真的出现在了面前。

司徒真人张着嘴,一时间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只是……

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局,司徒真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墨画的确是占据了上风。

但他的神念攻击再凌厉,也只能“凌辱”邪神,无法真的伤到邪神的本源。

这尊初生的大荒邪神真胎,也只是模样狼狈,看似被墨画打得毫无脾气,遍体鳞伤,但并没有受到“致命”的威胁,甚至祂的力量,仍旧在一点点恢复,觉醒的神通,也越来越强。

似乎是墨画这尊“强敌”,给祂造成了极强的压力,迫使祂在进行快速觉醒,一步步蜕变。

墨画的所有攻击,反倒成了邪神蜕变的“磨刀石”。

这样下去,情况反而不妙了……

司徒真人神情凝重。

察觉到在自己的“凌辱”下,一点点变强的邪神之胎,墨画的神色,也有了些许变化,心中不由默默感叹:

“不愧是大荒邪神……邪胎难杀,真胎更难杀。”

即便自己神念道化,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界,各种神念手段的威力,都强了近乎一倍,但真凭自己的实力,也只能压制刚出生的邪神真胎,打得祂还不了手,没办法真正“手撕”了祂。

不止如此,这大荒邪神真胎,还在自己的“锤炼”下,不断变强,神通技法,也都在逐渐熟稔。

再这样下去,一旦祂成长到一定阶段,觉醒了更强的神通,自己就真拿捏不住祂了。

“还是有不少差距……”

墨画心中微微叹气。

忽而他心中一颤,耳边听到了细微的怪异声。

这道声音,晦涩而古拙,仿佛是一门古老的神语。

墨画一怔,抬头望去,就见那邪胎一边以各种神通,对付着自己的神念之术,一边口齿开阖,发出神明的古语,似乎在跟自己说话:

“你身上……有本尊的气息……”

“你……是谁”

墨画隐隐约约,能听懂祂的意思,但他并不会说神语,因此只能闭口不言。

邪神见墨画不回答,忽而一怔,声音古涩,“你……不是神明”

墨画仍不回答。

邪神真胎目光骤然冰冷,声音震惊,甚至还带了一丝莫名的兴奋和惶恐:

“你……逾越了神明的禁忌,你是……天道异端!”

墨画一怔,而后眉头紧皱。

天道异端

“异端!”邪神真胎嘶吼一声。

似乎是受了“异端”的刺激,大荒邪神真胎的神情,开始扭曲,祂的天赋记忆,开始迅速觉醒,周身的邪念肉身,开始增强,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也在渐渐苏醒……

墨画神色一变,心道:不好!

在他的感知中,眼前这尊邪神的幼体,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成长,并一步步向着那尊,真正的大荒邪神进行蜕变。

祂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墨画也不再留手,当即一拳,挟着磅礴的金光,轰向了邪神的脑袋。

可下一瞬,一只漆黑的手掌,攥住了墨画的拳头。

强横的邪恶念力,压制着墨画金色的神念。

邪神的真胎,已经长得比墨画还高了一个头,祂的手掌,也大了一倍,覆盖着古朴的鳞甲,指尖利爪锋利至极,死死攥着墨画的拳头。

墨画皱眉,眼眸之中,露出一丝冰冷。

“又变强了,不能再拖了……”

而见墨画反被自己压制,邪神真胎的脸上,露出了狞笑。

祂开始反客为主,一拳一爪,贴身攻向墨画,夹着黑雾和血爪等邪神神通,气势汹汹,一时间反而打得墨画,有些抬不起头来。

司徒真人见状,心中“咯噔”一跳,暗道糟糕。

大荒的邪神,来头太大,神格悠久,有着极深厚的神明底蕴,成长实在是太快了!

压不住了!

另一边,邪神的真胎,还在不断变强,与此同时,祂也在不断以凌厉而凶险的招式,压制墨画。

祂的意识,也在不断成熟。

甚至因为,吞噬了太多血祭修士死前的怨念,又是从人的神胎中孵出,再加上刚诞生不久,还处在年幼期,神格不曾完全觉醒,因此其性格中,便糅杂了太多人性的恶。

比起恐怖的邪神,此时的大荒之主,更像是一个“人之初,性本恶”的强大邪祟坏种。

祂看墨画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鄙夷。

甚至,祂开始以越发流利而且尖厉的声音,讥笑起墨画来:

“你就这点实力”

“只有这点神道水准,也妄图阻拦本尊降临,真是可笑!”

祂一爪撕出,血爪浮现,割在墨画的手臂上,撕出几道伤痕,他同时将墨画震退数步,而后继续猱身而上,一面继续以凌厉的招式压制墨画,一面以神明古语,对墨画讥讽道:

“你是天道异端,胆敢偷窃神明之道,逾越大道禁忌,却不想着更进一步,吞噬天地‘刍狗’,登临众生之上,甚至在年幼未成熟之时,便不自量力,与本尊为敌,当真是……凡心未泯的蠢物!”

这段话的含义太深,透露出的信息也太多,墨画一时有些怔忡,皱眉道:

“吞噬刍狗”

他不会神语,但说人语,似乎这邪神真胎也能听懂。

邪神见墨画这副“无知”的模样,心中鄙夷,而后声音沙哑,一副高高在上的凛然模样: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神明以苍生为刍狗。”

“刍狗,便是祭品。”

“唯有豢养,并吞噬大量祭品,才能巩固并壮大神明之道,才能成为至高无上的仙天神明,凌驾于诸天万法之上,与道合一,长生不死……”

“而今你竟自甘堕落,与此等低贱的刍狗为伍,注定与仙天大道无缘。你所知,所修,所求的道,太低劣了……”

墨画目光冰冷,不以为然。

邪神冷笑,似是在讥笑墨画的冥顽不灵。

“异端就是异端,愚昧不化,难悟天道。”

不过,拖延这么多时间,也足够了……

邪神双眸骤红,发出嘶吼,一股强横的法则邪念,向四周震荡,震得场间所有妖魔和元神,神念紊乱,神智不清。

这似乎又是祂新觉醒的某类神通。

司徒真人只觉元神痛苦,念力震荡,在此等邪念的威压下,天地都安静了,没了一点声响。

司徒真人一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大变。

他转头看向闻人琬,果然见闻人琬唇齿开阖,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剥离了法则!”

“此梦魇之内,无法再传声!”

“不好!”

司徒真人当即转头,看向邪神的真胎,果然见邪神的真胎,身形又突然暴涨了一截,周身邪念化铠,强壮威武,而祂头顶的两只角,变得漆黑狰狞,其间有更强大的邪力汹涌凝聚为一点,散发出恐怖的波动。

觉醒神通,剥离法则,令闻人琬暂时无法出声。

这样天生母性的法则,无法再对祂形成制约。

而祂就能凭借邪神的天赋神通,形成杀招,凝聚全部邪力,于一瞬间,将具有最大威胁的墨画……彻底抹杀。

邪神的天赋神通,不啻于顶尖的神念法门。

而这种神通杀招的威力,更是堪称恐怖。

即便是神明,也绝对抵挡不了。

司徒真人脸色惨白,浑身颤栗,大感不妙。他挣扎着想去帮墨画,可他神念已尽,宝物尽碎,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看着惊天的邪念在凝聚。

正在司徒真人,满心绝望之时,他的眼角,又瞥见了一道金光。

那是一道,极锋利的金光。

司徒真人转头看去,就见与邪神对峙的墨画,此时神色平静,双手虚握,举在头顶,晶莹剔透宛如琉璃的眼眸中,绽放出令人难以逼视的锋芒。

与此同时,开山、断金、离火、癸水剑阵依次显化,古老的太虚剑意涌动。

令人心悸的剑道气息,凝聚于墨画掌间。

“这是……”

司徒真人瞳孔一缩,满脸骇然。

一个他几乎不可能预料到的名字,甚至今生都不曾想还能再见到的名字,浮现于脑海。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司徒真人心中一颤,随即瞳孔一震:

“不,这不是一般的神念化剑真诀,而是神念化剑的最终式……斩神剑!”

斩神剑!

巨大的震撼,冲击着司徒真人的内心,他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孩子……怎么可能会斩神剑!”

“他是太虚门独孤老祖的传人”

“这也不可能……”

“他才多大,什么境界,怎么可能学得会,太虚门羽化境天才剑修,才有资格初窥门径的太虚斩神剑!”

“甚至,这根本不像是一般的斩神剑,这剑也太大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真人心中迷茫,震撼失神。

而另一边,原本一脸讥讽的邪神真胎,同样为之色变。

祂从这招剑式中,感到了一丝惧意。

这是人类中的绝顶修士大能,费尽心血创造出的,专门用来抹杀神念,甚至足以斩杀神明的可怕剑招。

“卑鄙的异端,蓄谋已久,想以此剑招弑杀本尊,此前的一切,都是在找机会……”

邪神真胎心中生怒,随后看着墨画冷笑,“邪神不死,你杀不掉我。”

“不以苍生为刍狗,无法铸就神格。”

“你的神明之道,太浅薄了。”

墨画微微皱眉,冥思片刻后灵犀顿生,心神骤然通明,想明白了自己的“道”。

他看向大荒的邪神真胎,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神明也是万物之一,那你也是刍狗。”

“苍生若是你的祭品,那你……便是我的祭品!”

此言一出,天机震动,冥冥之中有神秘的因果变化,一缕若有若无的天道法则,融入墨画周身,烙印于墨画的命格之中。

神明若以苍生为祭品。

那他便以神明为祭品。

邪神真胎瞳孔剧颤,而后瞬间暴怒,神情狰狞,但目光之中,却难掩惶恐,高声尖啸道:

“放肆!狂妄!无知!你是什么东西!”

可祂心里却隐隐生出莫大的惊悸与后怕。

“这绝不是一般的异端!”

“定要将此异端,彻底扼杀于此,永绝后患!”

不惜一切代价!

大荒邪神的真胎,目光可怕至极,甚至不惜元气亏损,开始动用本源之力。

一股更为深沉的邪神之力,融于祂的双角,双角间的神通邪力,越发漆黑,甚至带了一丝宛如虚空的闪流。

这股力量,令司徒真人彻底面无血色。

另一边,墨画同样神色凝重。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斩神剑已经积蓄到末尾,整体剑身宛如一柄通天之剑,恢弘浩瀚。

从气势上,墨画与这尊幼年的邪神,不相上下。

但从神念的本源之力上,墨画却要逊色一筹,真要拼命,生死难料。

就在双方的杀招,即将碰撞的瞬间。

墨画神情瞬间冰冷,瞳孔骤然一黑,一道可斩我斩情乃至斩杀一切的,古老邪异的魔性气息,迅速融入了斩神剑中。

这种剑道法则的变化太快,快到司徒真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邪神真胎骤然一怔,而后猛然睁大双眼,冷漠恶意的邪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天魔的气息!”

“怎么可能”

“这小子……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待祂反应,下一瞬,“阴险卑鄙”的墨画便冷喝一声:

“斩!”

以纯金道化,二十纹金丹神念,完整融合乾学五行剑阵,太虚源流剑意,以及恐怖的天魔道,将这诸般复杂而深奥的法则,完全凝为一体,塑造出了一柄,迄今为止,墨画最强最大的“太虚斩神巨剑”。

随着这一声“斩”。

巨剑如银河倒悬,天涯倾覆,轰然斩下,与邪神的恐怖神通杀招,撞在了一起。

五色交织的金光与黑红涌动的邪光,如滔天巨浪般轰然卷动。

整个邪神的梦魇,都在震颤,扭曲。

司徒真人受到波及,只觉身处恐怖的神念风暴中心,他那风中残烛般的元神,摇摇欲坠,濒临泯灭,但又屡次存着一线生机,似乎是被人刻意保护着,不曾真的泯灭。

但司徒真人心中,仍旧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见到,人的神念也能这般,如风暴海啸一样汹涌肆虐。

经历了漫长的震荡,神念的风暴,终于停息。

惊魂甫定的司徒真人,缓缓睁开双眼,便见到邪神的梦魇祭坛,已经成了废墟。

废墟之中,墨画手持巨剑站立。

而他的对面,邪神的真胎,已经自肩膀到小腹,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司徒真人神情震动,一时难以置信,“竟真的……劈开了邪神”

可片刻后,邪神的眼眸转动,司徒真人心中一凛。

没死!

这尊邪神,祂还是没死!

墨画到底还是境界太低了,斩神剑虽斩开了邪神,天魔道也阻止了邪神的神躯愈合,但仍旧斩不死祂的本源。

邪神真胎神躯半裂,本源受损,自出生开始,第一次尝到了“心有余悸”的感觉。

那强悍的神念肉身。

那一式强大的斩神剑法。

那古老诡异的天魔道。

眼前这个“异端”,无论他是人,是神,还是魔,都是一个足以令神明感到忌惮的存在。

但是……

邪神真胎看着墨画,冷笑道:“邪神不死,我说了,你杀不死我……”

墨画脸色微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杀不掉你。”

说完之后,墨画舔了舔嘴。

邪神察觉到危险,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墨画一言不发,举起神念化作的“巨剑”,冲上前去,直接将邪神的真胎,斩得七零八落,黑水流了一地。

而后墨画张开嘴,猛然一吸,将邪神连“血”带“肉”,全部吸到了口中,咽了下去。

看到了这一幕,司徒真人差点把心胆都吓裂开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将一尊刚出生的邪神大卸八块,然后直接给……

活生生“吃”掉了!

如此丧心病狂,凶残又恐怖的一幕,冲击着司徒真人苍老的内心,让他浑身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