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墨书白

第 123 章 (修)

听到这话,洛婉清从旁边端过杯子,她面上不动声色,压着心中情绪道:“何以见得?”

“我看了洛曲舒的卷宗,口供非常完整,从他上游的盐商,中间帮他储存盐的工人,帮他贩卖盐的掌柜,供词都在,加上从他家中搜出了盐,证据似乎也对应上了。但有一个问题——”

洛婉清转眸看去,张逸然思索着道:“太完整了。”

“嗯?”

洛婉清终于生出几分好奇:“怎么说?”

“其实在御史台我也见过很多卷宗,”张逸然仔细说起来,“但其实人的记忆优先,口供虽然在,但是细节不一定完整,甚至会轻微的冲突。可洛曲舒这个案子的口供,却太仔细,盐商能清楚记得自己什么时间、什么交易地点、卖了多少,具体如何商议,看管盐的库房,也能记清将盐运进来的每一个细节,贩盐的掌柜记得所有盐卖出的数额。这根本不像一份正常口供,更像是一个严丝合缝精心构建背下来的故事。”

洛婉清听着张逸然的话,心上砰砰直跳。

但她清楚知道,冤案不可能完美无瑕,必定有迹可循,她家案子的难度从来不在难查,而是在于“不敢查”。

否则当初她已经告到谢恒面前,如果能查,何须等到今日张逸然来查?

她喝了口水,心慢慢冷下来,平静道:“洛曲舒的案子是冤案,与你爹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的,”张逸然思考着道,“我爹是护送东西的人,洛曲舒是接收人,两人一起罹难,大约都是为了这个东西,那凶手很可能是一个人。若我能厘清洛曲舒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或许也就能发现我爹这个案子的线索。”

“那……倒也不必。”

洛婉清斟酌着道:“风雨阁这边我有其他线索,你爹的案子与洛曲舒案关系不大,你可以不用放心思在洛曲舒的案子上。”

听到这话,张逸然一愣,似是有些诧异。

洛婉清疑惑抬眸:“张大人?”

“这可能是冤案。”

张逸然提醒洛婉清,洛婉清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张逸然的意思:“所以张大人的意思是?”

“它既然是冤案,”张逸然皱起眉头,“我怎可不查呢?”

洛婉清闻言没有出声,她定定看着张逸然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在这一句话中有几分动容。

她沉默了好久,终于缓缓点头道:“你说得不错。”

“柳司使也觉得……”

“这个案子似乎的确有问题,我也很感兴趣。”洛婉清打断张逸然,温和道,“若张大人方便,可否将卷宗拿来,让在下一看?”

张逸然闻言面露惑色,洛婉清耐心解释只道:“我毕竟是监察司的人,若这个案子当真有问题,我可以申请立案,我查案,总比张大人要简单。”

说着,洛婉清笑起来:“我进监察司,至今还没自己立过案呢。还请大人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将这个案子让给我。”

“柳司使说笑了。”张逸然反应过来,明白洛婉清是想插手这件事,忙道,“若柳司使愿意管此事,那再好不过。卷宗就在我那里,我明日就可以拿来给你,就是不知道……”

“方便。”

洛婉清立刻道:“张大人随时可以过来,我都方便。”

“好。”

张逸然说着,立刻点头:“那我明日给你送来。”

两人说完,一时有些尴尬,张逸然想了片刻后,慢慢

道:“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现下见到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笔趣阁小@说)_[(.co)(com)”

洛婉清点头送别,张逸然起身告辞,等他往外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停下,想了想后,回头看向洛婉清,缓声道:“那个……崔影使的事,我听说了。”

洛婉清愣了愣,张逸然抿唇道:“你节哀,往前看。”

“嗯。”

洛婉清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张逸然见她神色坦然,这才放下心来,行礼离开。

等张逸然走后,洛婉清回到榻上,她想着张逸然方才的话,心绪难安。

她没想到张逸然会盯上这个案子,也没想到张逸然会查下去,看见这样的张逸然,她一时不由得想到当初,如果张逸然在,她求助的是张逸然,会是怎样的结局?

不过是害人害己,连着张逸然一起害死罢了。

一想,她便清楚结果,便知其实遇到谢恒,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和结果。

这个案子,哪怕放到今日,张逸然都不能查,如果查下去,只会给他惹一身麻烦,倒不如交到她手里来,该有怎样的结果,都由她自己亲手了结。

而谢恒……

洛婉清闪过岭南她挤在人群中看到的告示,终于无比清晰意识到,他是谢恒。

那个梦里注定要千刀万剐的谢恒。

过去她想这件事,她总觉得距离自己很远,觉得这是谢恒注定的路。

然而如今她却明白,谢恒和她的家人一般,都是她要逆转命运之人。

她不能让他走上老路,她虽然没能救下张九然,可她得救谢恒。就像她能让家人如今去安稳度日一样,她也要给谢恒一条生路。

洛婉清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第一次这么竭力去思考那个梦里所有关于谢恒的信息。

可太少了。

那个梦里,她和谢恒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所有的交集,都来源于她打听李归玉时顺带知道的内容。

那个梦中,她在岭南打听到的消息里,李归玉回到朝堂后,没多久和郑璧月完婚,获得了郑家的支持,之后在谢恒帮助下扳倒太子,昌顺十五年夏,当今圣上驾崩,李归玉在谢恒的帮助下登基。

他登基时,发生了一场宫变,王氏一族尽灭,之后他颁布《大夏律》,而谢恒,便是第一位依照《大夏律》审判的高官。

如今她来到东都,许多事都改变了,郑璧月没有和李归玉成婚,谢恒也没有和李归玉结盟,可是……

谢恒的罪名却并没有改变。

她一笔一划写下她所有记得的罪名,然后想起这些罪名后的真实目的。

他杀太子,是为了给秦家平反,同时瓦解王氏的势力;

诬陷东宫六率,同样是为了减少王家对东都军权的掌控,同时得到当年在和玉关驻守的赵兵的供词;

屠杀流风岛五百人,是为了给当年和玉关百姓报仇……

谢恒所有罪名,其实本质围绕着给崔氏平反复仇。

可上一世的崔氏……

没有平反。

洛婉清握笔愣住,突然意识到,上一世谢恒做了这么多,他甚至推行了大夏律,千刀万剐,可在她死时,他都没有为崔氏平反。

为什么?

洛婉清愣愣看着纸上的罪名,突然产生许多疑问。上一世没有她,谢恒知道她父亲的案子吗?他知道这个铁盒的存在吗?他拿到铁盒了吗?

上一世的他到底为何

而死(<a href=".co.co)(com), 这一世,他的命运,到底有没有因为她有所改变?</p>

洛婉清回想许久,然而梦里细节太少,她始终无法理解谢恒的死因。

或许这个死因现在还没出现,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如今正沿着上一世的路,在往前走。

这些罪名,不是罪名,是谢恒的命运。

而她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个命运。

她不能让这些事变成他的罪,他上一世没有做到的,她要做。

崔氏没有平反,她要做到平反。

谢恒千刀万剐,她要让他美满一生。

这些罪名,是他的罪,但也是她的。

走投无路时……

洛婉清盯着纸页上的字迹,突然意识到——之前她一直觉得,谢恒逼着她推动他去死亡的命运,所以她因此怨恨,只是他一生太苦,她不得不去体谅。

然而此刻她突然发现,其实这是谢恒的一线生机。

这些事本质都是她做的,如果她能把这些罪认下来,谢恒就能洗清干系。

想到这一点,她眼眶微涩,突然有些欣慰。

她笑了笑,提笔接着写下她所记得的所有罪名。

梦里的她看得太过草率,只匆匆一扫,而且是在梦中,如今时隔近一年,她再回想那个梦,所有罪名都变得格外模糊。

她如今能记得的,只剩下“刺杀刑部尚书郑平生”“滥用兵伐,祸乱司州”“谋害郑氏全族”几条。

之所以会记下,不过是因为这些事和郑家有关。

司州是郑家本家所在之地,前世郑平生不知什么原因,在东都被刺杀之后,谢恒便带兵讨伐司州,诛郑氏全族。

当时她高兴得一夜未眠。

也正是因为郑氏和王家灭族的威慑,后来无论是李归玉登基,还是《大夏律》的推行,都再没遇到太大的威胁。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他最大的几个罪名,但她还是觉得,后面似乎还有一个极为重大罪名,却始终无法想起。

她枯坐在桌前,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放弃回想。

其实谢恒说得也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早已不会天真以为有罪可以审判,他能走到那一步,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

她与其在这里回想上一世发生什么,倒不如为如今的谢恒多做些什么。

做点什么。

譬如瞒住他们的关系,这就是对谢恒最大的保护。

崔恒很好,可他却是谢恒不该存在的软肋,尤其是如果让李归玉发现这件事,那依照他的性子,与谢恒必定是不死不休的。

一想到她要去保护谢恒,她便想笑。

谢恒这样的人,她竟也敢这么作想。

她自嘲一笑,点了烛灯,将写了他罪名和未来事件发生时间的纸页握住一角,放在烛灯之上,由火舌舔舐。

火舌燃烧出蓝色火焰,一一湮灭他的罪名,像是吞噬他的人生。

洛婉清静静看着,等纸页烧完之后,忍不住看向隔壁。

她知道谢恒就躺在隔壁,可她却不能直接过去。谢恒重伤之时,除了四使谁都不能靠近,她也不能。

这个认知让她一瞬有些难过,她想了片刻,决定先出去吃饭,等回来在床上打坐到深夜,听见外面朱雀打哈欠,便起身翻墙出院,到院外抓了只野猫。

洛婉清将野猫抓到不远处,扔上房檐,随后便待在距离谢恒窗口最近的墙头。

没一会儿猫便喵喵叫起来,朱雀似乎也

是无聊,听见猫叫,立刻激动起来,开始“喵喵喵” 地和猫对话。

洛婉清见是机会,立刻起身,趁着朱雀分神,控制住所有肌肉脚步,跃到谢恒窗外。

到了谢恒房间窗户旁,她检查一圈,确认窗户上只设置了一个监察司常见的机关后,她拿出千机轻松拆开,便轻轻跃了进去。

房间内昏暗一片,地上软毯更近一步压制了她的脚步声,她匆匆来到谢恒床边,掀起床帐,见谢恒还没醒来。

洛婉清压着紧张的心跳,屏住呼吸,抬手放上他的脉搏。

脉象虽然还很虚弱,但平稳下来,至少是情况稳定,洛婉清放下心来,终于能心无旁贷将目光挪到他脸上。

睡梦中的他带着平日谢恒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但是由于这段时间消瘦许多,这份冷中竟就夹杂了几分脆弱感,像是一块薄冰,晶莹剔透,摧之既碎。

他面色苍白,唇色也不如平日红润,洛婉清静静看着他,给他诊脉的手不由得往下握住他的手。

掌心交叠刹那,洛婉清突然平静下来,身体中暗处叫嚣了一天的躁动骤然消除,她就静静看着面前这个人,听着外面朱雀和猫吵架。

公子。

崔恒。

她在心中默念出他的称呼,看着这张脸,感觉这两个人在面前这张脸上慢慢融合。

她一瞬间竟就想起梦中上一世,她站在人群中看告示的瞬间,这样一想,面前那张俊美的脸仿佛就流出血来。

她在监察司这些时光,也见过类似凌迟的酷刑,此时此刻,她可以无比具体想象出面前人血肉分离的模样。

只要一想,她便觉得心上发紧。

她不能让他死。

她平静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像是握住她的刀鞘,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谢恒睡得很安静,可是在她吻上他那一刻,却似有感知,指尖轻轻一颤。

洛婉清吻过他的手背,听那猫似乎是跑了,朱雀叫嚷着让它回来,洛婉清便知自己不能久留,立刻抽手起身,趁着朱雀还没注意到,悄无声息从窗外退了出去。

走之前她还不忘擦干净窗户上锁的指印,谨慎得宛若做贼。

见了谢恒一面,确认了他的安危,洛婉清整个人才觉得自己心定下来,好好睡了一觉。

睡醒等到第二日,清晨崔衡领着魏千秋来给她诊脉。

她的伤都是外伤,伤势不重,魏千秋简单看了一下之后,起身离开。

等房间只剩崔衡,洛婉清见他不走,便知崔衡有话要说,她犹豫了一下称呼,才道:“崔大人,有事?”

“哦,”崔衡迟疑着,憋了一会儿,才道,“那个……你和灵殊啊……”

洛婉清听崔衡的话,心中便猜出几分,等了片刻后,才听崔衡小声道:“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洛婉清抬眸,轻轻反问:“崔大人何出此问?”

“他晕倒之前,让魏千秋给你配了避子药,你们……”

洛婉清一顿,突生几分尴尬,面上故作镇定,只垂下眼眸,撒着谎道:“事发突然,是我为救人犯上,冒犯了公子。”

“啊?”崔衡面露惊色,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犯上?”

“公子重伤,我需为他修成阴月经疗伤。乃权宜之计,还望崔大人和魏大夫保密,切勿外传。”

洛婉清说得一板一眼,崔衡听得目瞪口呆。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洛婉清解释,也不清楚洛婉清和谢恒

到底什么情况,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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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清见他说不出话,想了想,公事公办反问道:“不知星灵如今如何?”

“哦,”崔衡听见星灵,立刻道,“还在牢房里,你别担心,我照看着她。但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还是要等灵殊醒过来处理。”

洛婉清点点头,崔衡又道:“灵殊你也不必太担心,他其实早就可以醒了,只是千秋说他忧思太重,醒来不宜疗伤,如今就拿药一直给他睡着。等伤好些,再让他醒。”

洛婉清点头,明白谢恒这样的病人,是让大夫最头疼的,魏千秋这个方案她也赞成。

两人随意聊了片刻,崔衡打探了她的口风,还有事要处理,便起身离开。

走之前,洛婉清突然叫住他:“殿下。”

崔衡动作僵住,洛婉清抬起眼眸,平静道:“没有人喜欢被骗,好好照看星灵。”

崔衡一瞬明白洛婉清是在说什么。

他瞒住了他的死讯,让星灵痛苦了整整六年,用六年光阴为他复仇走到如今,哪怕事出有因,但星灵的痛苦却也实实在在存在着。

崔衡僵了片刻,随后苦笑起来,轻声道:“知道。”

说着,他也没多说,转身离开。

之后两日,洛婉清每日就在打坐修养,张逸然会将自己誊抄的她爹的卷宗带过来,同她聊聊案情。

等到夜里,她就偷偷去看谢恒一眼。

她说不清自己是去看什么,或许是确认他的安危,又或许就是看他这个人。

等到她醒来第三日,她身上伤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地行走,张逸然也带了消息过来。

他将所有口供的人都去走访了一遍,今日做了最后确认。

“都不在了。”张逸然神色凝重,“招供卖盐给他的上游盐贩死在牢里,运盐的工人今年年初河堤上作工与人起了争执被打死了,掌柜做生意去了海外,也没了踪影……所有相关人员,没有一个能再出来了。”

洛婉清听着这话,倒有些意外。

郑平生李归玉这些人会栽赃陷害害她爹,她并不意外,但是,为了这个案子弄死这么多人,虽然都是平头百姓,但如果他们可以这么轻易简单杀这些人,为什么杀她爹需要栽赃嫁祸呢?

她爹本来就是崔氏案的余党,随便什么理由就可以拿捏,为什么郑平生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是因为她爹收留了李归玉,如果死得不明不白,对李归玉名声有损吗?

可死在郑平生手里,别人也会猜测罢?

洛婉清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不由得道:“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洛曲舒?”

“谁?”

张逸然下意识出声。

洛婉清没有答话,只想了想后,转头看向张逸然:“那些录入口供的人,张大人找过。那口供中买盐的客人,张大人可曾找过?”

“没有。”张逸然被她提醒,立刻想起来道,“那位掌柜的确提过一个妇人同他买盐,我就去找。”

“我同大人一起去吧。”

洛婉清闻言起身。

张逸然下意识回头:“你的伤?”

“无碍。”

洛婉清从一旁抓了外套,穿上外套道:“这些时日好得差不多,总得活动活动筋骨。”

洛婉清说着,往外走去:“走吧。”

两人走出谢府大门时,崔君烨白离玄山朱雀等人都围在谢恒床边,紧张看着魏千秋一针一针扎在谢恒身上。

最后一支银针扎入手腕,谢恒一口血就呕了出来,随后便咳嗽起来,慢慢喘息着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

朱雀叫嚷起来,格外激动。

魏千秋慢条斯理开始抽针,解释道:“公子,最后一口淤血排出,您当没有大碍了。”

谢恒听着话,喘息着从旁边结果帕子,擦过嘴边的血。

这样的场合他经历过太多次,缓了片刻后,哑声道:“柳惜娘呢?”

“柳司使无事,三日前就醒了,今日已经可以自由活动。”

玄山冷静回答,不需要谢恒多问,便开始报告道:“公子您已经睡了五日,现下崔大人朱雀都无事,凤羽发簪已经找到,姬蕊芳受擒但昏迷不醒,相思子翠绿安全待审,星灵已经关押牢中。东都青崖来信,三殿下已经回到东都,除此之外东都一切安好。”

谢恒闭着眼睛,听到她无事,人才安下心来,由朱雀扶着坐起身子,从白离手中接了水,冷静道:“细说。”

“我来。”

崔衡一听,赶紧道:“这些事儿我比玄山熟悉,我来说!”

说着,崔衡便从他落水开始,将监察司这边动向一路细说过去。

“你一掉下去,柳惜娘就不要命了呀,跟着就跳……”

“我让你说正事。”

谢恒听他这个开口,心上一跳,本来压着的心境瞬间被崔衡勾了起来,他克制着想见面的冲动,强调道:“先把要紧的事儿说了。”

崔衡兴致被打扰,整个人便焉了下来,只能老老实实开始将谢恒不知道的经过全部说一遍。

谢恒听着他仔细说过洛婉清一人如何进雪灵山绘制地图、杀人,进入姬蕊宫救人。

听他说他与姬蕊芳和谈,拿着铁盒去找姬蕊芳,进去后入谷通道便两旁小山被炸毁,山土掩埋通道。

听他说星灵回来救他和朱雀,逃亡时被通风道里的相思子翠绿捞上去躲过一劫,熬到玄山带人入谷……

谢恒听了许久,确认没有什么细节之后,转头看向魏千秋:“姬蕊芳能醒吗?”

“至多两日。”

谢恒点点头,随后道:“那明日安排星灵先审。姬蕊芳醒后,连同相思子一起审。”

“是。”

谢恒叮嘱完正事,挥手让所有人下去,只留下崔衡在侧。

崔衡有些疑惑:“你单独留我干嘛?”

“你刚才被打断的话。”谢恒抬起眼眸,“可以说了,仔细说。”

崔衡闻言,冷笑一声,站起身道:“我还不说了,想知道自己问去!

谢恒得话点头,倒也不太在意,只道:“好,她在哪儿?”

“哦,”一说这个,崔衡似是有些高兴,门也不开了,转过身道,“今日柳司使出门了。”

谢恒面色不动,摊开了一张折子,崔衡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提醒道:“和张大人一起去的。”

谢恒闻言动作一滞,冷眼抬头。

崔衡双手环胸,笑着道:“柳司使说你们没什么关系,她就是怕你死了,想和你修成阴月经保命。你说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人家还理你吗?”

谢恒不出声,只握紧了手中的折子。

崔衡好奇打量他:“你怎么没反应?你知道啊?”

“你再敢问她这种事,”好久,谢恒才垂眸开口,克制着道,“自己去湖里泡着别上来。”

崔衡倒吸了一口凉气,谢恒低头看着手中文书,平静道:“朱雀,将相思子和星灵都带过来,再叫柳惜娘回来。告诉她——”

谢恒声音顿了顿,调整了声线,才道:“我醒了,我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崔衡:“你完了,你老婆不要你啦!”

谢恒:“我老婆要是不要我了,你就去湖里埋了。”